胡烈在宮門口落敗後,帶著自己的叛軍殺出了西城門,一路往西而行。
許仲平率領黑甲軍乘勝追擊,半路上倒也交了幾次手。
胡烈並不戀戰,甚至寧可損失兵力、斷尾求生,也絕不與黑甲軍決一死戰。
“大將軍,不對勁啊。”
宋應忠勒緊了韁繩,將馬兒停下。
雙方剛經曆了一番交戰,這會兒路過溪邊,許仲平讓軍隊稍作休整,喝口水吃點東西。
雲朝暮問道:“老宋,你是不是覺得胡烈溜得太快了?”
宋應忠道:“他們的兵力是我們的兩倍之多,戰力也不算太弱,以胡烈的性子,不該如此輕易敗走。”雲朝暮點頭:“是啊,沒點兒血性,這還是胡烈嗎?不會是個假的吧?”
霍庭淡淡開口:“你當誰都是駱山和陸沅?”
不過,他也覺得胡烈的反應不對勁,像是故意引他們上鉤似的。
霍庭提議道:“大將軍,要不要屬下先帶一隊人馬去跟蹤胡烈,看看他葫蘆究竟賣的什藥。”許仲平一身匪氣盡顯,無比囂張地說道:“他葫蘆賣的就是耗子藥,本將今日也必須吃下!”三人聞言,誰都沒再勸諫。
軍令如山。
大將軍便是帶著所有人去送死,他們也絕不退縮。
而在前方的胡烈,見黑甲軍又追了上來,也頗有些納悶。
黑甲軍是莽還是蠢啊?
原本的計劃要更為天衣無縫,是宮門外的戰敗,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乃至於引誘黑甲軍時有些操之過急。
以為黑甲軍沒那容易上鉤,結果……就這追上來了?
“大將軍,是不是有詐?”
說話的是胡烈手下的一名副將,姓秦名江。
四大金剛死的死,落網的落網,他頂替了四人,成為了胡烈的第一心腹。
胡烈第一反應也是有詐。
可仔細一想,又覺著不大可能。
黑甲軍的一萬人馬全在,他們還能使出什蛾子?
總不能黑甲軍預判了一切,提前設下了埋伏,要對他的大軍進行合圍?
或許黑甲軍根本沒有傳聞中的那般厲害,一切不過是大周人自吹自擂,大周與北涼的兵力弱,顯得黑甲軍戰無不勝而已。
他的大軍,可不是那容易戰勝的!
這一想,胡烈決定賭一把:“繼續前行!”
秦江拱手:“是!”
胡烈的大軍一路逃入西麵的荒山。
此荒山名為閻羅山,壁立千仞、危峰兀立,是名副其實的荒山野嶺。
若在數月前,胡烈也是斷不敢冒然闖入的。
可眼下,他的盟友早已為他探了路。
胡烈順著沿途的暗號,直奔峽穀腹地。
一個時辰後,許仲平追擊到了此處。
暮色沉沉,晚風習習,一片萬籟寂靜。
“跟丟了?”
雲朝暮狐疑地捏了捏下巴。
許仲平冷冷地打量著四周的地形。
“不,我們被包圍了。”
雲朝暮一愣。
不過片刻,四名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回來複命。
與許仲平判斷的一致,胡烈的大軍埋伏在四麵的山頭,將他們包圓了。
“他是如何分散到四處的?”
雲朝暮嘀咕。
霍庭道:“早有埋伏。”
宋應忠點了點頭:“胡烈一直在引誘我們,看來是打算在此處將我們一網打盡。兵力也該比我們預計得多的多。”
他看向許仲平,“大將軍,接下來該怎辦?”
許仲平輕飄飄地講出一個字:“殺。”
雲朝暮瞬間熱血沸騰:“好啊,自從玉門關一戰,多年不曾施展拳腳,是時候讓這幫龜孫子見識見識黑甲軍的厲害了一一黑甲既出,誰與爭鋒!”
他放下頭盔的麵罩。
霍庭與宋應忠也齊齊放下麵罩,隻露出一雙犀利如刀的雙眸。
所有黑甲軍操戈而起,整齊劃一,盔甲摩擦的聲音驚空遏雲。
一瞬間,寂靜的山林充斥起了金戈鐵馬的氣息。
“大將軍!他們殺過來了!”
秦江稟報。
“多少人?”
胡烈問。
秦江道:“……全部人馬。”
胡烈一驚:“什?”
頓了頓,他皺眉:“他們不知道被合圍了嗎?他們連這點虛實也探不出來?”
“或許是想撕出一道口子。”
秦江揣測。
胡烈若有所思道:“被包圍了是該這般做,可我們這條路絕不是最佳策略,他們想突圍,應當走南麵的小荒山,兵力不多,地勢平坦,易攻難守。”
小荒山原是胡烈故意留給許仲平的破綻。
他擔心許仲平沒那輕易上鉤,所以選擇犧牲一部分兵力。
而許仲平上鉤的速度超乎他的想象,他忘了將小荒山的兵力撤回來。
“這個許仲平到底在搞什鬼?”
他猜不透對方的心思。
對方想來也沒猜到他的。
可他莫名有一股錯覺,許仲平似乎壓根兒不屑於去猜他是如何計劃的。
他計劃他的,許仲平打許仲平的。
“無妨,他們要送死,且隨他們吧!這條路可是最難突圍的,不僅有沼澤地、有雷火陣、有動了手腳的吊橋……”
“報”
胡烈話未說完,一個探子著急忙慌地奔至跟前,單膝跪地稟報道,“啟稟大將軍,黑甲軍已穿過了沼澤地!”
胡烈大拳一握。
秦江不可置信地問道:“這才過去多久,已經穿過沼澤地了?傷亡情況?”
探子為難地說道:“無人傷亡。”
秦江倒抽一口涼氣:“怎會……”
那片沼澤地是整座荒山的禁地,全軍通過?全軍覆沒還差不多!
黑甲軍是會飛嗎?!
黑甲軍豐富的作戰經驗,在這一刻淋漓盡致地體現。
秦江的脊背突然涼了涼。
當最後一個黑甲軍也跨過沼澤地時,雲朝暮不鹹不淡地拍了拍手:“區區沼澤地,也想攔住本都尉?有本都尉在,一隻耗子也別想陷進沼澤。”
霍庭正色道:“別掉以輕心,我聞到了一股硫磺味兒。”
“有人用雷火?”
雲朝暮笑了笑,對宋應忠道,“老宋,到你出手了。”
宋應忠淡淡說道:“我一個打鐵的,你高看我了。”
話音一落,他疾步而走,一躍而起,衝進了峽穀。
雷火轟鳴,赤地千。
“陣是好陣,可惜,是大元帥玩兒剩下的!”
轟隆聲不絕於耳,硝煙漫天,山川震蕩。
雲朝暮優哉遊哉地搖了搖折扇,帥氣的麵龐上露出一抹恣意的笑。
“老宋,寶刀未老啊!”
霍庭皺眉:“哪兒來的扇子?”
雲朝暮收了折扇:“西雞衛送的。”
霍庭冷聲道:“學誰不好,學那隻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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