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這是段雨握住血玉後的第一感受，隨後手中傳來一陣牽引力，似乎有一條線，沿著手臂爬上來，死死揪住腦中的意識，隻要他稍微放鬆警惕，就會把他的靈魂抽走。

    就是它！

    可以封印靈魂的寶物！

    想到鍾雲渺終於能夠擺脫先祖之靈的困擾，段雨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將血玉從祭壇上空扯下來。

    視線集中在了段雨手中。

    不論是驅靈人還是邪修，都不自主的放緩了攻擊的節奏，善意、擔憂、厭惡、詭詐，各種目光籠罩著段雨，等待最終的結果。

    “停下了——”

    什停下了？有的人還沒反應過來。

    最先停止的是祭壇上空回蕩著的惡毒詛咒，緊接著，飄蕩的象形血字也化為一灘膿血灑落，仿佛麵所蘊含的邪惡力量被瞬間抽走。

    隨後，邪修被賦予的力量開始出現弱化，之前被刻意維持的平衡在瞬間打破，驅靈人吹響了反攻的號角。邪修們一個一個絕望的丟下了武器，祈求驅靈人饒他們一命。對於這些最底層的邪修來說，可沒有英勇戰死的說法。

    贏了？

    沒錯，他們贏了！

    直到此刻，段雨才打了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他轉過身，過來的一路上，插滿了飛刀、箭矢，以及法術留下的坑窪。

    我竟然腦子一熱跑到這了……

    剛剛隻要一個不小心，他現在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然而，出奇的是，段雨沒有一點後怕，咚咚的心跳，震得他胸腔發麻，炙熱的血奔湧在四肢中。

    段雨高舉血玉，手臂青筋暴起，發出一聲怒吼。

    他現在的樣子十分糟糕，衣服破破爛爛，被血液黏在身上，頭發一綹一綹，眼角不知什時候，被打了一拳，腫了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哪有半點他平日運籌帷幄，坑人於千之外的模樣。然而，就是這般模樣，段雨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人群中，認識或不認識的驅靈人都衝段雨露出笑容，他還看到一雙手在揮舞，隨後衝他豎起兩個小巧的拇指。那是鍾雲渺，她太矮了，藏在人群中，就是跳起來也看不到。

    段雨咧嘴笑了出來，腥臭的血流進嘴。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段雨忽然感覺手中的血玉在劇烈的震動，並且在瞬間就變得極為寒冷。

    段雨馬上把血玉丟出去，低頭看手掌，就這一會兒工夫，整個手掌的皮膚變成黑色，完全沒了知覺，一用力，就掉落黑色的碎屑。這些“黑色碎屑”都是他的表層皮膚，等黑色碎屑全部落完，右手竟比左手薄了一層，皮膚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那枚血玉落在地上，滾了幾圈後，緩緩飄起。

    ————

    接二連三的爆裂聲，之前接受過血字力量的邪修，腦袋紛紛像是氣球般炸開，一縷縷汙黑的靈魂，被吸入血玉中。它就像一個黑洞，不停吞噬著靈魂。

    然後，它就“睜開”了眼。

    之前段雨就覺得它長得像一隻眼睛，但那隻是像，而現在，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異世界中的某個存在的意識降臨了，正在透過這隻眼凝視著他們。一股“微風”以血玉為中心散發，地上的血池僅出現細微的波浪，然而在場的驅靈人，被這股風掃過後，都被剝奪了行動能力。

    “……原來就是你。”

    現場所有人腦中都響起了這句話。

    誰？大家都在猜測。

    是他。

    段雨清晰的感覺到，異世界的那個存在，就在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僅僅是一道視線，他被無盡的惡意所吞噬，思維開始混亂，過去的回憶，虛假的幻象，摻雜在一起，令他即將陷入癲狂。

    就在這時，段雨餘光瞥見一個男人扛著一個人，從迷宮中走了出來。

    那個男人大聲斥著什，但段雨什也聽不到，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狠狠擲出一道光束，將血玉擊飛。隨後他衝過來，一把抓住血玉，撕開一扇穿界門，消失在世界中。

    段雨擺脫混亂，大口喘息。

    剛才那個人是誰？段雨的視線落在迷宮門口處，那有一個重傷的女人，她之前就被那個人扛在肩上帶過來的。在女人腰腹間纏繞著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