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比試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李誌傑 本章:第1章 比試

    昆侖山的綠草坡上,隻見兩個人劍光霍霍,鬥在一起。國臉少年左手劍訣一引,右手長劍直指長臉少年的左胸。長臉少年冷哼一聲,竟不避來劍,右手劍自下而上,挑向對方的咽喉。這一下出招如同毒蛇吐舌,淩厲快捷。國臉少年嚇了一跳,不及攻敵,先護自身,右手疾縮,橫劍下格。隻聽見錚的一聲,雙劍相交,國臉少年勁力不濟,長劍登時脫手淩空飛出。

    長臉少年不等對方有餘暇思索,長劍前伸,刺向對方左眼。國臉少年頭向後急昂,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了這一招。隻見長劍的劍鋒從他的鼻尖急掠而過,相距不足半寸,隻因相距太近,反而瞧不清楚;隻覺得劍風刮得他的眉心、鼻梁刺刺生痛,仿佛炎夏的太陽曬在身上,癢刺刺地出了一身汗。國臉少年扭動腰肌,正待側身斜避,突然右前胸一痛,右邊上身一麻,頓時跌翻在地。原來長臉少年在他正想側身的一刻,已豎起長劍,用劍柄下擊,擊中他右邊胸口的“氣戶穴”。

    長臉少年用長劍指著他的咽喉,冷道:“慕容師弟,你越來越不像話了,在我手底下連三招都過不了!”國臉少年滿臉愧色,伸左手摸著額角,仿佛中國人摸著足球,低頭不語。

    長臉少年收劍回鞘,上前解開了他的穴道,然後轉過頭去,身子頓了一頓,道:“再給你七日,若是再過不了七招,那你就等著去菜園子吧!”完,再不答話,慢慢而去。國臉少年轉頭瞧向他,隻見在黯淡苦澀的空的映襯下,他的身影變得異常的黑、冷;他的步伐很慢,上身幾乎不抖動絲毫,仿佛寒冬黑熊噴出呼呼的氣息,露出冰冷鋒利的爪子,舌頭舔到刺刺生痛的冰塊。

    過了片刻,國臉少年翻身而坐,呆呆出神。這位少年是昆侖派當今掌門胡潤西的弟子,名字叫慕容傑,那位長臉少年是他的大師兄,名字叫史艾棉。適才兩人對招,是昆侖派的門規。門下弟子每隔三個月就要考究武功,務須要在大師兄手底下過足七招,方為過關,否則就要被罰到菜園做役徒,罰期短則七八日,長則一兩個月。役後再考,如此類推。即使此番過了關,也難保下回能順利,事因大師兄的武學修為也在不斷變深。昆侖派祖師創下這條門規,宗旨在於督促門下弟子武學上精益求精,不斷進步!

    慕容傑把肘支在膝上,雙手在耳朵上方的頭發上用勁抓撓了兩下,仿佛農夫抓著雞毛,深深地呼了一口長氣,心道:“大師兄的武功怎如此厲害!自己明明已經勤學苦練,還是沒甚進展,居然連三招都過不了!這回可糟了,七日之後,若是再過不了,就要到菜園去做雜役了。這本來也不是甚大不了的事情,但要我一連三個月都不能與師妹相見,這可比死還難受!”他本來滿腔沮喪,此時心中一想到師妹,嘴角微微一咧,仿佛紫杉弓被拉了半弦,臉上露出喜悅、甜蜜的神情。但頓了一頓,又沉思:“昆侖派門規森嚴,規定每個弟子務必武學上勤學苦練,力爭鼇頭。全體弟子無不嚴遵謹守。況且派中有個不明示的規矩,誰的武功高,誰就受尊重!並非按拜師先後論輩。此規矩連師父也是默默許可的,故而全昆侖派每日見的都是師兄弟們聞雞起舞、刀光劍影!隻因自己無心練武,拜師雖已經四年有餘,但依然學藝不精,武藝平平,早已為眾師兄弟們所詬病嘲笑。此番再不能過得大師兄這一關,恐怕連師妹也瞧不起我了!”想到此處,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把手從頭上放了下來,十指緊扣著,大魚際使勁互搓著,仿佛雞蛋擠在母雞的**,烘熱緊湊,往返來回。

    正值慕容傑滿心焦慮之時,忽然間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來:“慕容師兄!”慕容傑乍聞之下,全身一震,如同冬雪被春陽融化一般,暖烘烘之感迅猛地從胸腹、後腦擴散全身,不出的歡喜,舒暢。慕容傑滿臉堆歡,神采飛揚,轉過頭去,猛地站起身來,果然映入眼簾的是自己日縈夢繞的臉龐。笑道:“師妹,你怎來了?”

    師妹微笑問道:“慕容師兄,你適才與我哥哥在切磋?怎樣?這番順利?”慕容傑嘴角向兩邊微微一拉,如同雙頭拉鏈兩邊拉開,訕訕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師妹也沒再問下去,臉上神情忽然變得奇怪,眼簾垂了下來,雙手一捧,把一件物事奉在慕容傑的麵前。慕容傑低頭一瞧,原來是一件冬衣,似是手工編織,這一下真的是喜出望外,驚道:“師妹,這是你特意送我的?”師妹垂下眼簾,低聲道:“嗯!你瞧合不合身?”

    慕容傑把冬衣捧在左手手掌上,右手輕輕摩挲,仿佛摸著初生的嬰兒,心謹慎,心中歡喜之情實難以言語形容,手指竟然微微顫抖,顫聲道:“師妹,你你花這多心思為我編織這衣裳,我我都不知怎感謝你好?”師妹微微一笑,雙眼並沒有與他的眼神對視,把頭微微轉了開去,仿佛微風拂開柳樹的新枝,低聲道:“你也不用感謝我,這隻是隻是我拿來回饋給你,因為因為我並不想欠人家的!”慕容傑聽聞之下,本來滿腔柔情頓時化為冰涼,仿佛剛剛喝下熱湯,又立馬灌下一碗冰水,隻覺得胸腹、後腦、手腳,無處不是冰花在迸濺

    慕容傑心中通透,師妹這番話,言下之意就是:以前你對我好,我記著,現在親手做了件冬衣還給你,算是還你的恩情,咱們從此以後再無拖欠,以後也請不要再對我好了,免得我又欠你甚!徒增情債!慕容傑隻覺得全身冰涼,隱隱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回想起那年師娘犯了胃病,憑借本身的氣功並不能痊愈,終於得鎮上有名的郎中開了一副奇怪的藥方。藥引子是用三百隻青蛙的心,外加上七七四十九的蕉花露水。這事攤派到師妹和幾個師姐手上。自己為了討師妹歡心,當然要奮勇爭先,身先士卒替她完成!青蛙一般早上不出來,須得等晚上蚊子亂舞亂飛之時。早已記不清臉上被蚊子親吻過多少遍才捉齊全那三百隻青蛙。這青蛙須晚上捕捉,但那花露水卻要清晨方能收獲!每日卯時剛開始,便要掀開暖和的被窩起床,未等洗刷便拿著精致巧的瓷瓶凝神去接兜蕉花上的甘露!那蕉花上的甘露何其少,每日就隻有那一丁點,當真是須掀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暖窩才完成!

    當時師妹也明明感激涕零,滿臉堆歡!其他瑣碎之事就更不用提,總之為了討師妹歡心,自己不知費了多大的勁!一路走來,師妹明明也是喜歡自己的,為何現如今會這樣呢?難道是落花有意隨流水,而流水無心戀落花?

    萬番辛勞難道尚不能獲得半點情義?若是真的,那究竟如何方能求得芳心?茫茫人海,芸芸眾生,有誰能告知於我?師父常“一份耕耘一份收獲”,這道理用在情上,為何絲毫不通?難道師父是騙我的?若師父沒騙我,那為何師妹還如此待我?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個“逑”,究竟是如何逑?這怎比習練“流風回雪掌”還要艱難百倍?

    師妹她居然是把自己為她做過之事一一記在心中,一有機會便把情義原封不動,照原價償還了回來,原來原來自己在師妹心中隻是這一個無足輕重、等價交換的存在!原來自己終歸是孤身一人、煢煢孑立!

    慕容傑心中孤寂之情漸重,仿佛黃昏荒野,枯樹昏鴉,自己獨自一人四海為家。心神恍惚,雙手一垂,衣裳便掉在地上,他卻茫然不覺,隻覺得眼前淚花朦朧,如同水花濺過的玻璃,已瞧不清周遭一切,也聽不見周遭一切。茫茫然中似乎聽見師妹在喊叫自己,但此時他已經如同雙耳失聰,雙目失明一般,隻是慢慢向前行走。情關一潰敗,世上一切皆索然無味,慕容傑正處於這狀態之中。

    慕容傑茫茫然中不知走到何地,忽然耳中傳來潺潺流水之聲,抬頭一瞧,不禁啞然一笑。原來此地是他常遊之地,一條溪清澈見底,沙石水草魚兒曆曆在目;前麵三丈多遠水位落空,如同絲綢般順滑而下,激起數不盡的牛奶般白的水花,於潺潺的流動中體現生命的喜悅;溪中央一塊大石頭,鵝卵形,石上光潔無青苔;岸邊一株老樹斜向而生,伸出的一個枝丫在石上空跨過,仿佛一位媽媽在看著溪中戲水的孩子,伸手候護。

    慕容傑縱上石頭,盤膝而坐,雙手掌心朝擱在大腿之上,微閉雙目,調和氣息,慢慢進入忘我之境界。他每逢心中煩惱之時,總喜到此處靜坐,他將這塊大石譽為“幽遠之石”。於氣息的吐納中,體會“寧靜致遠”的喜悅。調息片刻,慕容傑心中憤怒憂傷之感,稍有緩和,但念頭尚如海上波濤一般,紛繁湧至。心中思索:我一心係於師妹,與之同樂共悲,苦笑與共,地可鑒;為了能獲得她芳心青睞,我可以甘願上刀山下火海,決不敢辭;但萬萬不料師妹芳心冰冷,不為所動,此番還親手編織了冬衣來還我情義。她還得愈重,顯露她決斷的心愈強!這可如何是好?自己自從一年前初次見到師妹,便欲罷不能,偷偷對蒼發誓,此生要與師妹共定鴛盟,白頭偕老!但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一番情願罷了!

    慕容傑思前想後,患得患失,所謂“千般愁緒,剪不斷理還亂”“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煩亂之際又想起適才大師兄嚴斥自己武功之事,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慕容傑煩悶難當,脫下雙鞋,用力砸向麵前的溪水。隻聽“啪--啪”兩聲,水花四濺,鞋子隨波逐流,漸漸遠去。慕容傑突然雙手在石上一撐,身子飛起,像笨狗熊一般,撲向溪中。此時正值秋分時節,昆侖山又比別處偏涼,慕容傑全身浸泡在溪水之中,登時覺得清涼不少,心中煩悶之感暫時拋開;抬頭望去,見陽光透過密枝疏葉射過來,彌漫在空氣中,糅合著升騰的水汽,仿佛是水的灰塵,沁進肺,皮膚,清清的,潤潤的。

    慕容傑這一下身入溪水,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辰,才慢慢登上岸來。上了岸,頓覺遍體冰冷,便啟程回寢居。剛走到一半,突然西北角傳來錚錚金屬相交之聲。慕容傑一時好奇,循聲而去,轉過了兩個拐角,見到七八個師兄弟圍著兩個人,圈中兩人正長劍揮動,騰挪閃躍,鬥在一起。慕容傑走進前去,扯住一個師弟的衣袖,問道:“趙師弟,這是怎一回事?他們怎打起來了?”

    趙師弟回過頭來,微微一笑,答道:“慕容師兄,原來是你,哦,陳師弟和王師弟適才在膳房用膳,安排坐席之時,誰也不讓誰,兩人都自己應該坐第六席,三言不合,這不就較量起來了!”完向圈中兩人努努嘴,接著道:“咦,慕容師兄,你怎全身濕透?”慕容傑訕笑一聲,道:“適才不心掉進溪了,他們鬥了多久?”趙師弟道:“有一盞茶的時光了,我看他們是半斤對八兩,不分上下!”

    慕容傑凝目望去,陳師弟和王師弟兩人正拆得難解難分,一旁的師弟們尚在喊助威。慕容傑心中明白,在昆侖派中,於五年前,師父早已立下門規,師兄弟之間以武功高低論尊卑,廢除以入門先後論輩分,旨在激勵眾師兄弟勤加習武,壯大昆侖派的聲威。這種切磋武藝,三言不合便打起來的事時有發生,爭的就是誰的地位尊崇。慕容傑之所以一直都未能在大師兄手下過得七招,就是因為他從骨子厭煩這種以武功高低論尊卑的法子,在武功上疏而遠之。慕容傑看了片刻,心中不出的厭惡,慢慢退後,轉過頭來,回身而去。

    慕容傑回到寢居,洗漱完畢,正想到膳房,忽然二師兄龔文武走了過來,道:“慕容師弟,師父有請!”慕容傑聽聞師父召見,不敢怠慢,跟著二師兄望師父書房而去。師父胡潤西的書房位於昆侖派最高點,臨窗眺望,大有“一覽眾下”之感。胡潤西於是將書房美譽為“淩峰閣”。

    龔文武輕輕掀簾進去,隻見師父胡潤西負這雙手,麵對著窗口站著,若有所思。龔文武不敢驚動,輕輕放下簾子,和慕容傑一起在房外等候。忽然聽師父叫道:“進來吧。”龔文武複又進去,低聲稟報:“師父,慕容師弟帶到!”胡潤西轉過頭來,低聲道:“嗯,你退下吧!”龔文武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待慕容傑進去後,順手把書房的門帶上了。慕容傑見關上了門,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不禁嘀咕:師父平素從不召見,此時突然傳召,還帶上了門,定然有甚重要之事商議!難道我在大師兄手底下過不了七招之事,被傳到了師父耳中?師父大為震怒,從而要重重責罰於我?想到此處,不禁手心出汗,口幹舌燥!慕容傑抿了抿嘴唇,雙手輕輕摩挲了手掌,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

    胡潤西低聲道:“坐吧!”慕容傑不敢不遵,在書桌旁的椅子上輕輕然慢慢然地款款坐下,屁股還不敢坐實,隻坐了凳子前半部的許,猶如還未過門的女婿首次到嶽父的家中,一顆心還撲騰撲騰地亂跳,生怕突然聽到師父大聲苛斥。胡潤西問道:“傑兒,你可曾知道今日我傳你來的緣由?”慕容傑躬身起立,道:“弟子不知!”胡潤西右手掌輕輕舉起,掌心向下,手腕輕扣兩下,示意他坐下。慕容傑複又坐低。

    胡潤西和顏道:“傑兒,你可曾聽過京城六賊’?”慕容傑答道:“弟子略有耳聞,似乎有個叫甚蔡京的”胡潤西眼神一亮,道:“原來你也早有耳聞,那我就不用多費口舌了!”頓了頓,道:“京城六賊’,蔡京、童貫、朱、李彥、王黼、梁師成,其中以蔡京為六賊之首。這個蔡京,竊弄威權,陷害忠良,貪贓枉法,禍國殃民,為下百姓所不容!朝廷上彈劾蔡京的章奏,宛若雪片。其中有個做侍禦史官的,叫孫覿的,他的上疏,寫得痛快:‘自古書傳所記,巨奸老惡,未有如京之甚者。太上皇屢因人言,灼見奸欺,凡四罷免,而近人,相為唇齒,惟恐失去憑依,故營護壅蔽,既去複用,京益蹇然。自謂羽翼已成,根深蒂固,是以凶焰益張,複出為惡。倡導邊隙,挑撥兵端,連起大獄,報及睚眥。怨氣充塞,上幹陰陽,水旱連年,赤地千,盜賊偏野,白骨如山,人心攜貳,下解體,敵人乘虛鼓行,如入無人之境。’”慕容傑問道:“師父是不是有甚吩咐?”胡潤西微笑點頭道:“都你是知頭醒尾、舉一反三之人,果然沒錯!對,師父我想你到河北大名府一趟,幫為師取一件東西!”

    慕容傑道:“不知是何物?”胡潤西道:“蔡京位居權臣,平素搜刮大量民脂民膏,多做傷害理之事,我等江湖中人,雖平素不幹涉朝廷,但鋤奸殺賊,也不枉稱俠義二字!你這番去,一則是去取了蔡京的人頭,替下百姓除了這個禍害;二則是偷蔡京的藏寶圖,蔡賊的錢財多為不義之財,取之無妨,遠則可以扶貧濟困,近則可以壯大我昆侖派!”慕容傑臉顯難色。

    胡潤西見他沉吟不答,問道:“傑兒,你是否有甚難言之隱?”慕容傑躬身而立,答道:“啟稟師父,師父之托弟子本不該回絕,但此行事關重大,弟子萬萬不能勝任!”胡潤西問道:“為何有此一?”慕容傑道:“想那蔡京位居權臣,身邊定是高手如雲,弟子武藝平平,定然難以取他項上人頭!況且蔡京所居住的府第,想必是戒備森嚴,路徑錯綜複雜,一時也難以尋覓到其所蹤!”頓了一頓,接著道:“大師兄武功之高,為師兄弟之最,想必比弟子更能勝任!”

    胡潤西笑道:“殺那蔡賊,並不是武功高強便能成事,我看中的是你的未雨綢繆、細心周密!”慕容傑躬身謝禮,道:“多承師父這八字評語!”胡潤西沉吟了一下,問道:“你適才所的也是理之所在,確實派你一個人去,是難為你了!這樣吧,這時暫且擱下,等過陣子再!”慕容傑道:“師父你還有甚吩咐,若是沒有,弟子就先行告退了。”胡潤西擺了擺手,慕容傑慢慢退出了書房。

    這邊廂慕容傑為了不能幫師父分憂而心中鬱鬱,那邊廂大師兄史艾棉卻正在書房中臨帖。門窗雖然關上,但窗戶眼吱溜溜的風響。突然木窗嘎嘎--咿呀一聲開了,一條人影竄了進來,此人看服飾是昆侖山弟子,臉上膚色慘白,毫無血色,有點異樣。史艾棉卻連頭也不回,仍然蘸墨揮毫,一筆一筆地對臨。來人進房後,垂手站立,並不打擾。

    過了約一盞茶的時光,史艾棉才臨完最後一個字,輕輕地放下毛筆,道:“進了我房,你還用戴著人皮麵具?怎樣?我吩咐你打探的消息進展如何?”來人躬身拱手道:“還是戴著好,免得節外生枝!師嫂的下落暫且未知,但是卻尋到了秀兒的蹤跡!”史艾棉一聽,轉過頭來,精神一抖擻,宛如睡夢中驚醒的野獸,急問:“在哪?”來人道:“在山下七十的南中亭。”史艾棉眉頭微皺,疑問道:“南中亭?她在哪做甚?”

    來人道:“這個我倒是不清楚,但我卻見到秀兒和慕容傑會麵!”史艾棉怒道:“甚?這事也跟那子有牽連?”來人點了點頭,道:“秀兒是師嫂的貼身丫鬟,隻要找到秀兒的行蹤,就等於找到了師嫂;但秀兒極其機靈,當我跟蹤在後的時候,她一閃身便進了楊樹林,那樹高林密,極易藏身,我一進去,便不知東南西北了,更別找人了。我轉頭一想,既然慕容師弟跟秀兒有接觸,師嫂的下落他多半知道!從他身上下手,隻怕更容易些!”史艾棉點頭道:“這事你分析得在理,我心中有數了,你先行退下吧。”來人應了一聲,複從窗口跳了出去。史艾棉拿起毛筆,隻待再去臨摹,但手中筆端不停顫抖,猶如射中樹後尚有餘顫的箭尾,再難下筆了。

    次日下午,慕容傑正在山邊練劍。大師兄史艾棉走了過來,冷聲道:“跟我來!”語氣中帶著三分嚴峻,七分怒氣。慕容傑不知自己又哪做錯了,惹怒了大師兄,心中雖然惴惴,但畢竟是大師兄之命,硬著頭皮就跟了過去。

    等過了七八個夾道,越過西草牆,出了西角門,越見偏冷,人跡罕至。慕容傑凜然驚覺,腳步慢了下來,正待相問。史艾棉突然轉過身來,滿臉怒色,厲聲道:“!你師嫂究竟去了哪?”慕容傑一驚,向後退了三步。突然兩條人影,如狼虎一般分從左右後方掩了過來,伸手徑來擒拿慕容傑的雙臂。

    慕容傑急中生智,右足向前踏出半步,滴溜溜一轉,已是轉了過來,伸手反向擒拿。突襲的兩人也是變招迅捷,變爪為掌,左者正旋、右者逆旋,皆是半圈,同時斬向慕容傑的手臂。慕容傑也隨即變爪為拳,徑往兩人的掌尖撞去,隻要使實,對方手指必定受創。誰料慕容傑變招快,敵人變招更快。突襲的兩人待慕容傑的拳頭與自己的掌尖相距尚差不足三寸,突然複又轉掌為爪,徑往他拳頭上抓去。慕容傑一驚,正待後躍退開,身子還未退後半尺,便驚覺一柄冰冷的長劍劍尖已觸碰到自己的後背。慕容傑知道身後之人,定是大師兄史艾棉,此時要害被製,隻好雙手垂下,一動不動。那兩人也隨即分從左右擒拿住他的左右雙臂。慕容傑此時才定神瞧清楚,這兩人原來都是師妹,一個叫薛雪梅,另一個叫連春寒。兩人都是大師兄的心腹。

    隻聽見史艾棉的聲音從背後冷冷的傳來:“慕容傑,到此時你還不?”慕容傑道:“大師兄,師嫂是你夫人,為何她的下落要著落在我身上打聽?”話音剛落,隻聽見啪的一聲,慕容傑隻感到臉上火辣辣般痛,仿佛一把辣椒抹在臉上。慕容傑把打歪的臉轉過來,才看清打自己耳光的是師妹連春寒。這個師妹雖是女孩子家,但性子暴躁,極易動怒。隻聽她大聲喊道:“大師兄問你話,你就爽快地回答,囉囉嗦甚?”慕容傑被摑耳光,心中動怒,激起了倔強之性,索性咬牙不言。連春寒見他不理不睬,怒火更熾,右手順手反手上去,又是兩個耳光。慕容傑兩邊臉登時貼上了兩塊豬肝。

    史艾棉左手舉起,示意不要再打,右手長劍的劍尖慢慢掠上慕容傑的右耳,冷聲道:“你真的打算不出來?可別怪我手辣不留情麵!”慕容傑隻感到劍鋒冰冷,耳輪肌膚隱隱刺痛,心中思索:平素大師兄就跟自己不和,落在他手中,料到會糟糕。礙於門規,大師兄肯定不會下殺手,但此時他急於知曉師嫂的下落,一時衝動,不定自己這耳朵就與自己“脫離關係”了!但是師嫂千叮囑萬叮囑,不要出她的下落,男人大丈夫,話一諾千金,擲地有聲,怎能受到脅迫便違背承諾!想到這,一顆心砰砰亂跳,一時間好生難以委決!

    史艾棉側目見到他臉上神情既憂且慮,顯然是在反複思量,但急於知道下落,哪能容他拖拖拉拉,吞吞吐吐!長劍的平麵在他耳朵上方的顳部拍了一下,叫道:“別再猶豫,我數三聲,再不,你這耳朵我看就別要了!”頓了頓,開始念:“一二”慕容傑心焦如焚,不禁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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