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鐵馬(四)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心入自然 本章:金戈鐵馬(四)

    話分兩頭,且李紹奇等破了北門,當即分三路向南推進,李紹奇在東路追趕殘兵,路上遇見幾員梁將,多數沒走過三合。他名頭大,當年洹水一戰為護衛李存勖單丁殺了百餘人,震動一時,故而一路下來棄械投降者眾,少數負隅頑抗的也都就地格斃。

    這一路打打停停到東門附近,忽聽得呼喝廝殺之聲,當時便覺聲音耳熟,李紹奇心中一動,忙縱馬上前細看,正是一隊梁兵與把守東門的唐軍殺在一處,試圖衝出城去。也不知這股人馬是怎繞過的李嗣源與李從珂,隻見為首大將氣宇軒昂,白須飛揚,一杆鐵槍剛猛無儔,無一人能近得身,李紹奇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這不是王彥章是誰?眼見一眾梁軍便要突破城門守衛,當即一聲長嘯拍馬而上,大喝道:“王彥章!認得我是誰?”

    王彥章正自全力奮戰,聞聲回頭,認出是他,高聲道:“邦傑?既是故人,何不助我脫困?”李紹奇怒道:“賊子羞要胡言,吃我一槍!”言語間長槍遽進,直奔王彥章右肩。

    王彥章見他動手,不由冷笑道:“豎子也敢來送死!”言語間腰勁一抖,以槍崩槍。他鐵槍沉重,腰上勁力更是奇大,李紹奇手中長槍與他鐵槍一碰,險些拿捏不住,不由心驚,忙使開岑含教的幾路變化,王彥章“咦”的一聲,大為驚訝,但他身陷重圍,顧不上吃驚,當即全力施為,一時槍勢大開大合,勁風奇響,直瞧得眾人心中暗凜。然則不論他如何施展,李紹奇始終從容應對,不露半分敗相。

    李紹奇如今這路槍法,是岑含融入“朱雀閣”、“白虎殿”兩宗功夫精義而得。“朱雀閣”功夫尚輕靈,以迅疾淩厲見長,“白虎殿”的武功則剛中有收,簡單直接;是以李紹奇如今的槍法極簡極速,環環相扣,既然剛猛上占不了便宜,而自己的性子又不適合練柔的東西,那便專攻一個“快”字,不僅出手快,變化更快,拚的便是搶攻,要的便是對手應接不暇。此外運勁法門中帶著收斂卸勁之法,能減少王彥章鐵槍剛勁的影響,更可保留氣力,利於持久。隻是李紹奇修習時日尚淺,與岑含差地別,是以隻鬥了個旗鼓相當。

    轉眼二人鬥了五十餘招,四周聞聲趕來的唐兵也漸漸多起來,眼見衝出去的希望也越發渺茫,王彥章不由大感焦急。他如今年屆六十,體力大不如前,若再拖得片刻,怕是隻能束手就擒,當下故意放緩槍勢,叫對手以為自己敗像已顯,卻在暗中積蓄氣力,又過十餘招,驀地一聲大喝,槍勢隨之一變,一記斜掃勢如雷霆,直奔李紹奇左肩。

    這一擊掐準了時機,李紹奇避無可避,除了硬接別無他法;但若硬接,自然比不得自己鐵槍剛猛,勢必將他打下馬來。卻不料李紹奇也在等著這全力一擊,隻見他身子幾不可見地一沉,手中長槍忽如白蛇吐信,白光一閃中已然激吐而出。兩柄槍一如狂風,一如閃電,隻聽一聲悶哼,王彥章的鐵槍停在李紹奇左肩外一寸三分處,當啷一聲落地,而李紹奇的長槍卻直直刺在他右臂上。

    一寸三分之間,勝負已定。

    王彥章久經沙場,應變奇速,鐵槍甫落地,左手已抽出腰間長劍,撥馬右轉中手臂脫離對手槍尖,隨即劈翻兩名卒,縱馬往城西狂奔而去。主帥一走,一眾梁軍登時沒了主心骨,紛紛繳械投降,李紹奇回頭喝道:“你們留在此處守住城門,不許放跑一個梁將!”完一聲輕叱,單騎去追。二人一前一後奔行如風,王彥章不敢在人多處招搖,隻走街巷,李紹奇窮追不舍,漸漸路越走越窄,越轉越少,最後終於跑進一個死胡同,前麵再也沒有路。

    王彥章一聲長歎,橫劍欲自刎,卻被李紹奇一槍打落,不由大怒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夏魯奇,你要羞辱老夫?”

    李紹奇搖了搖頭,正色道:“實不相瞞,我做夢都想在戰場上打敗將軍,但卻從無心存半分羞辱您的念頭!老將軍一代名將,誰人不敬重?不僅是我,當今子亦敬將軍!日日盼著將軍能棄暗投明,為下百姓造福!”

    王彥章聞言一怔,隨即冷笑道:“這是要勸降?不巧得很,我王彥章生來耳根子硬。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成王敗寇,大不了一死,我豈能低頭?”罷扔下長劍翻身下馬,昂然走出巷口,任由綁縛,李紹奇在後麵靜靜看著,終於搖了搖頭,長長歎了口氣。

    之後各路人馬陸續清掃完畢,中都戰事逐漸收尾。“墨宗”傷亡慘重,隻逃了墨商等少數十幾人;梁軍眾將或死或擒或降,大致無一漏網;隻朱子暮與“冥府”一眾,宛如憑空消失,下落不明。

    王彥章遭擒,李紹奇二度名聲大噪,李存勖大為振奮,單獨嘉獎了他一番;其餘將領軍也功各自記錄在冊,岑含樂心前後兩戰表現卓著,亦在齊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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