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任何考慮，赤水肩膀一斜，擺脫軒轅子珩的大掌，雙足輕點，身體就旋轉著往前方逃去。

    滿以為可以逃過一劫，卻不想倏地那隻大手一把握住她的右腳裸，猛地將她拉將回去。

    赤水左腿往其蹬去，幾乎是用蠻力掙脫對方的把控，躍出了數丈後，才轉身與軒轅子珩對峙著。

    “不跑了？”軒轅子珩緩慢上前來，麵色溫和如初。

    赤水沉默了一瞬，“方才是怎回事兒？”

    軒轅子珩卻似並不在意，走到赤水麵前，才淡淡道“你知道我提前出關，所以免不了有了點後遺症。”

    赤水再次看了他一瞬，確定他的眼眸已經恢複了常色，麵色凝重道“方才那是尊者滅的氣息，你並沒有完全煉化他，對不對？”

    “這不過是個小問題。”軒轅子珩雙手縛後道。

    說實話，雖是身處於造化天書中，被重重水所包圍，但他麵上全無一絲狼狽，反而因這水色，黑發如墨，白衣輕展，發帶飛揚，襯得他整個人更顯飄逸非凡。

    反倒是赤水，因為之前一番動作，整個人還處於驚惶之態，麵色蒼白，雙眼漉漉，竟難得一見地露出一絲不安。

    軒轅子珩背縛於後的手指輕抽了抽，這樣的赤水，非常輕易地勾起了他內心的一絲愛憐。

    如果可以，他想上前，幫她整理淩亂的發絲，擁進懷，撫平她內心的驚恐。

    但是他不能。

    因為帶給她驚恐的，正是他本人。

    “別怕！”舌尖轉了一圈兒，也隻吐出了這兩個字。

    赤水果然肉眼可見地平靜下來，雖然不知道他的情況，至少現在在她麵前的人，是她所熟悉的軒轅子珩。

    “我不怕。”赤水申明道。

    她確實不怕尊者滅，因為自穹目將她拖下水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設，更別說現在尊者滅已經不複存在，所以她說的是真的。

    剛才之所以失態，是因為當尊者滅的氣息，被放到軒轅子珩身上時，那種悚懼感不由自主而生。

    “這隻是走了捷徑，獲得能力，所需要付出的代價。”軒轅子珩手掌微鬆，一朵靈花在轉瞬間就湮滅消無。

    極致的美，加上湮滅得迅速，讓赤水內心就像是被刺了下，莫名湧起一種無以言明的悲傷感。

    然軒轅子珩麵上並無異色，他現在是連一整個世界都能彈指間毀滅的存在，自然不會在意一朵沒有生命的靈花。

    就算這朵靈花正是由他的生之力所創造。

    赤水卻忽地明悟過來，此次出關後的軒轅子珩，早已經不是原來的軒轅子珩了。

    他又一次脫胎換骨，又或者說是再一次蛻變。

    雖然在通天小世界中，他裝得一如從前，但是一個人的本質是無法掩飾的，眼前的人，比之以前的軒轅子珩，更加漠視一切。

    如果說之前的軒轅子珩還有一半良知，那現在的軒轅子珩，就是一個未知數。

    一個不知道他在下一刻會做出什的存在。

    他還毋庸置疑的強大。

    然而，在靈花泯滅後，他看向她，緩緩露出一如當初般溫潤的笑容時，赤水的心又凝滯了一瞬。

    “怎了？”他似也發現了她的異常，再度上前一步關切地道。

    “你……真的沒事了？”赤水小臉仰望著他，喃喃道。

    軒轅子珩微笑道“那擔心我，是不放心嗎？”

    赤水別開視線，“不管如何，我們也算是朋友吧？”

    “一個早已經舍棄掉過往記憶的人，還能做你的朋友嗎？”軒轅子珩意味不明地說完，又輕笑了聲，“好吧!你說的，我們是朋友了。”

    赤水有些驚訝地回眸看他。

    似確定了什，緩緩一個笑容綻開，“嗯。”

    “說實話，你當真不怕嗎？”軒轅子珩複又問道。

    “怕什？”

    “你不是已經看出來了嗎？滅的意識並沒有完全被抹去，更甚至他已經與我合為一體。”他語氣一變，頓時多了種凝重感。

    可以看出，軒轅子珩並非說笑。

    赤水愣了一下，才又故作輕鬆道“你不是說這都是小問題嗎？我相信你！”

    這次換軒轅子珩沉默了良久。

    沉默到赤水嘴角的笑意都快撐不住，他才又笑道“也是。”

    赤水心下鬆了口氣，但其實仍是沉甸甸的。

    隻能說之前軒轅子珩隱藏得太好了，也不知道若是軒轅仙尊等人知道後，又會是什情況。

    當然，僅是從子珩的名字，她也已經能猜到子珩轉世前，與軒轅仙尊應該是孿生雙胞胎，這也能解釋軒轅仙尊為何對她態度如此惡劣了。

    畢竟她可說是子珩重修之路上最大的一顆絆腳石，並將他推到了一個極為艱難的境地。

    對於這一點，赤水一直都是愧疚的。

    “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情況，有點眼熟嗎？”軒轅子珩打量著周圍，忽然說道。

    “嗯？……你是說蒼波渡？”不怪赤水慢了一瞬，因為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們躲在同一個氣泡的情景。

    不過她隨即才反應過來，他早已沒有那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