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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吃過晚飯後,洛浮生便將自己關在房間,拿著一支筆在紙上細細畫著什。
畫完,又從懷中掏出那張標有龍脈所藏之處的地圖放到一邊細細比對。
她所畫的是依憑白記憶無法道人帶她在護國觀籠統參觀的地圖,按照正常情況,兩張地圖放在一起就能找到龍脈真正所藏地點,隻是新畫的這張顯然太過粗糙,模糊對比出的大概位置也不知是否正確。
隻能趁夜先去探一探,她沒有那多理由在護國觀逗留太久。
子時方過,洛浮生換上夜行衣,悄悄地出了門,循著白的記憶隱入了夜色。
深夜中的護國觀格外寂靜,巡夜的是個白發蒼蒼的年邁道人,提著個燈籠四處轉一下,便回房休息,到時辰再出來巡一圈。
洛浮生繞過主殿宇,地圖上顯示的地方並不在護國觀主建築群,反而靠近後山。
雖黑,月卻圓。
借著月色,洛浮生一路淺進後山,轉進一條路。
路兩旁栽滿了鬆柏,堪堪而斜,在微寒的風中緩緩搖曳。
隱藏在樹影之後,洛浮生不時打開地圖確認方向,走著走著,視野忽然一闊,一座搖搖欲墜年代久遠的觀宇出現在麵前。
洛浮生愣愣地看著路盡頭的觀宇,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場景與之緩緩重疊。
她有些恍惚,仿佛瞬息間回到了十年前與母親走失的那,破舊的觀宇關著一個與她定下約定的少年。
那棵春開滿了粉色花朵的梧桐樹不知是否還活著,孤零零的枝芽在月光下伸展著,冠頂棲落著黑鴉的巢穴,在她靠近時發出嘎嘎的警告聲,似乎在不滿她這個外來人的闖入。
洛浮生走上前去,漆紅的門板上落滿了灰塵,時墊腳才能夠到的鐵鎖鏽跡斑斑,她輕輕一碰,鐵鏈就斷裂開來,緊閉的紅木門吱嘎一聲,開啟了半邊。
月光傾瀉而進,洛浮生推門走進,隻見觀宇無神像亦無供案,桌椅板凳還有一個簡單的床鋪,上麵還鋪著已經發潮破爛的被褥。
洛浮生再次掏出地圖確認。
是這沒錯,盡管隻是個大概位置,但是附近沒有比這曾經囚禁秦關月的地方更明顯的建築了。
雖然,這座建築也可能是用來誤導他人的。
將地圖塞進懷中,洛浮生將門窗統統打開,月光瞬間將整間屋子照得亮亮堂堂。
先從這座觀宇查起,若不是,再去其他地方。
這樣想著,洛浮生開始對觀宇內部及四周進行細密的勘察,秦關月曾交給她的那些手段與辦法,在這夜使了個十成十。
最後,她在那張看起來已經不堪一重的床榻之下,發現了一塊特殊的木板。
洛浮生咽口唾沫。
太容易了,甚至沒有做特殊的機關掩飾,還掛著一枚的銅鎖,看起來就好像在提醒別人,這藏著什東西一樣。
因為時間太久,鎖孔生了鏽,為打開這枚鎖著實費了一番力氣。
她不敢直接對木板下手,擔心下麵掩藏著其他機關。
銅鎖一開,洛浮生心翼翼將木板掀開。
卻見木板之下並非如她所想是密道,而是一個挖得四四方方的土坑,坑內放著一個檀木盒。
洛浮生將檀木盒抱出,從床底下鑽出來,借著月色細細打量木盒。
木盒上也掛著一枚銅鎖,看起來沒有其他機關。
她不敢確認,畢竟月色再亮也不能與燈光相比,將木盒揣進懷中,又將觀宇的門窗心關好,掛上鎖鏈,做出沒有被人動過的模樣,心翼翼地離開。
一路上沒有碰到他人,洛浮生回到房間,點了油燈細細觀察那個木盒。
非常普通,沒有任何特殊的紋路,輕輕搖晃一下,麵確實裝有東西,聽聲音洛浮生猜測是信箋紙張一類的存在。
掛在盒子外麵的銅鎖看起來就像是個擺設,毫無技術可言,洛浮生用細簪輕輕一別鎖孔就開了。
她沒有直接打開,總覺得東西拿得太過容易。
隻是檢查來檢查去,這盒子都不像是別有洞,洛浮生深吸一口氣,將盒子放在桌上,挑開盒蓋的同時立馬飛躥到一邊,生怕麵會彈出什暗器毒煙。
盒子靜靜地躺在桌子上,沒有任何特殊動靜。
洛浮生這才心翼翼地走過去,探頭一看,隻見盒內裝著一個油紙包,因為時間太久,油紙包上落滿了灰塵,但看起來並沒有什損傷。
她將油紙包輕輕拆開,待看清麵的東西後,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油紙包的很細,層層疊疊,可以看出物主很珍惜這樣事物。
可是那並不是什值錢的東西。
一本紙張泛黃堪堪幾頁,做工粗糙的話本,上麵的字畫已經模糊看不清真切。
幾張發黃用於包裹點心糖塊的糖紙,邊角有些破碎了,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散架。
洛浮生眼睛有些發澀。
她記得這些東西,亦或者是,在經由秦關月提醒她幼時還曾與護國觀的一位少年有過約定後,那些早已落灰的記憶便變得清晰起來,兒時的那些諾言在今突然就變得萬分沉重。
她與秦關月算得上是孽緣了吧……洛浮生忍不住想。
將話本與糖紙放回檀木盒,洛浮生坐在桌前對著那個盒子發了半的呆,最後將盒子往枕頭邊一放,閉眼睡覺。
為了再度從秦關月身邊逃離,她不惜用上了美人計,按著時間算已經十二個時辰了。
秦關月知道她一定會來護國觀,憑他的能力早該找到她了,不定現在就躲在房頂床底下偷笑。
看吧,她又親自找到一個可以證明他真心的證據,是不是特別高興?
洛浮生睜開眼,探下半個身子往床底下看。
沒人。
不覺好笑,秦關月怎可能會躲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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