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向曹萬才打聽屈老金的事情，一邊暗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希望從中看出破綻。然而事實是無論我怎樣提示，曹萬才依舊不動聲色。實在沒辦法，我拿出了那張194年端午節的報紙，終於讓老爺子開口講述了一段和報紙文章內容截然不同的往事。

    198年10月在日軍猛烈的進攻下，廣州、武漢相繼淪陷，日軍沿長江一線向西南大舉進攻。??被稱為“東方的敦刻爾克大撤退”的“宜昌大撤退”就在此時發生了。

    民族存亡，匹夫有責。曹家運務響應征調，義務參與到物資輸送的洪流之中。198年11月1日，在老爺子和曹鋼親自把持之下，曹家運務派出了全部條運船從重慶朝門浩浩蕩蕩地向宜昌行駛。同行的還有山城商會會長屈老金及由他招募的6條運船。一路上，為了避免日本空軍鎖定轟炸，曹萬才想了辦法，將條運船全部掛上了美國國旗。然而這事兒和屈老金鬧了出不的矛盾。

    原來在屈老金船隊有個外號叫水猴子的船老大，他的閨女在頭些年被幾個美國大兵侮辱後想不開自盡了。這事出了之後，水猴子鬧過很多次，在當地鬧，民國政府鬧，到美國領事館鬧；最後，領事館賠了一筆錢，此事在官麵上就算完了。但是到水猴子這兒可沒那便宜，他之所以被稱為水猴子，正是因為此人水性極好，如同水的鬼魅水猴子一般。打那兒以後，隻要水猴子見到和美國沾邊的東西，也不管是非，先就想著搞破壞。在看見曹家條運船都掛著星條旗之後，水猴子可就坐不住了，乘著夜色“噗通！”跳入水中，當晚就用鑿子鑿漏了1條船。

    第二，曹萬才查看沉船，一眼就發現了船底的窟窿，通知軍警查唄！一查就查到了屈老金的船隊。

    由於有證據證明是水猴子作案，曹萬才在軍統的陪同下前來拿人，屈老金也不能阻攔。可壞事就壞到了軍統手。當時軍統人員在屈老金乘坐的船倉發現了一批黃魚，當即不分青紅皂白全部扣留。最後水猴子就地正發，金條也不知下落。這件事情發生以後，屈老金便懷疑是曹萬才勾結軍統私吞了這筆黃金，兩家就算結下了梁子。

    到宜昌後，曹家和屈家的船隊主要承擔裝運廣東炮廠設備和漢口軍械物資到重慶，船隊由曹萬才和軍統內勤三處的處長黃萬全負責。回重慶的路上，白不敢動，怕遭到日軍轟炸，每趁黑後出發，一亮就停到江邊的樹林。就這樣一路上戰戰兢兢，終於在10後平安到達重慶，但是一經清點，發現少了1000多枝中正式步槍和00箱子彈。少的這批貨主要是由屈老金的船在運送。船隻沒少，也沒受到日軍轟炸，那肯定是被人偷走！這件事不清道不明，屈老金也擔不了這責任。到最後，是黃萬全處長做主把這事兒壓下來，向上呈報受到了日軍轟炸機的襲擊，丟失了這批貨物。也不知道是屈老金花了錢還是怎著，從那以後，黃萬全就老往屈家跑，聽和屈家三姐好上了。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但是到了194年的月，在重慶北?發生了一起袍哥幫會持槍械鬥的嚴重事件。那批失蹤的中正槍再次浮出水麵。此事一出，驚動了重慶臨時政府和中央軍事委員會，由國防部長何應欽授權中統負責調查，4月初就把屈老金給抓起來了。再到後來，屈老金死在獄中，而屈家大院也在日軍大轟炸中被夷為平地，大大1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從老爺子口我還得知，屈老金原名屈冬，是地地道道的上江人。之所以被人稱為屈老金，蓋是因為從清末他爺爺那輩起他們家就一直經營著重慶最大的金鋪生意。可以打清末流傳在重慶民間的金飾品大多出於屈家。他有三兒一女，大兒子和二兒子跟著他做生意，兒子參軍在外，據1941年死在抗日戰場；女兒排老三，名叫屈美蟬，是不是影星紅桔就不知道了。

    見老爺子一邊講一邊歎息，講到情深處老淚縱橫，我知道他沒有騙我。轉念一想，是啊！這屈家的事情錯綜複雜，牽扯的不光是中統和軍統兩大特務機關的內部矛盾，還牽連著更高層次的秘密，肯定是不能見光的。

    當夜的談話持續到淩晨點，在母親的催促下我和曹萬才各自回房休息。

    “醒醒，四少爺，醒醒。”當我被司機朱叔叫醒時已是上午10點。

    “哦，朱叔叔，謝謝你叫我。”

    “四少爺，快起床吧，警察局的曾探長來接你來了。”

    我想起了昨和張豹約定的岔兒“讓他等我幾分鍾，馬上下樓。”

    本想和曹萬才告別後再走，可聽朱叔老爺子一早就回運務公司了，也就沒有牽掛。和母親了兩句後，我來到了院停車場。

    “四少爺，我叫曾大江。受上鋒委派，主要負責《山報》案件。早就聽四少爺乃是重慶的福爾摩斯，今日一見果然氣宇軒昂。”

    嘿！子倒是挺會話，淨撿我愛聽的講。我從上到下打量了這位曾探長一番。看樣子此人也就二十七八的樣子，身高一米七出頭，劍眉細眼，眼匣很長而且向上翹，有點丹鳳眼的感覺。據這類眼神的男人作風都比較正氣，如三國的關二爺。五官端正，一張甲字臉，穿著一身灰色的便裝，皮鞋錚亮，整個人給我的感覺非常正氣陽光。

    “哎呦，你把我捧到上去了。別聽他們瞎講，查案我是外行，以後就有勞曾探長了。”

    “四少爺謙虛，我哪及得到你的一二。”

    恭維了幾句我們上了車直接到了江北警局。

    到警局做了相關筆錄，張豹給了我一張臨時調查證，便讓曾大江帶我去了驗屍房。是驗屍房，其實是一個院子，位於警局背後的一條巷子。查看了兩具女屍，又問了仵作和法醫，調來屍格，我大致了解了情況。

    這兩具女屍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皆是死後被人移動到案發地點，置死原因也都是窒息而死。但是從屍體表麵上看沒有發現勒痕，也沒有皮下組織出血的情況。據曾大江的分析，應該是被人用毛巾捂住嘴鼻後澆水，再捂上一層再澆水，依次重複直至人死亡。

    我看完所有資料後問曾大江：“現在有人認屍嗎？”

    “目前還沒有，不過在第二具屍體的腿部發現了一個紋身。”

    “帶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