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對方建立溝通的準備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語言學家們在研究如何製造一個可以被對方解碼的語言體係，政治家們在考慮人類與外星人的第一次交流的內容，而程一他們則是為如何讓對方注意道自己發過去的信息而犯難。程一考慮了很多方案。直接在加速器內部鋪上小紙條讓對麵看這種方案顯然是不會采納的。程一他們可以通過蟲洞觀察對麵的情況，是建立在事先知道這會有蟲洞，並擺出了幾乎是天文望遠鏡級別的監測能力專門監測這個位置的蟲洞之上的。而對方不知道有人要發信息給自己，不可能做好這樣的準備。程一考慮過用激光，因為其能量密度高，比較顯眼，也可以穿過蟲洞。但是蟲洞太小了，即使能量再高，茫茫宇宙中穿過一束極細的激光也幾乎不能監測。而且要怎準確的把激光射入蟲洞中呢？正電子光束也會遇到類似問題。而且他們都太定向了，隻有在特定方向才能接收到，這就好像是從飛機上丟下一支鋼針正好叉中一隻螞蟻的腹部一樣。最後程一終於想到了，正確做法是不拋入任何東西，純粹通過製造蟲洞來傳遞信息。蟲洞的打開和關閉會產生引力波，顯然對方在任何一個方向都可以收到。既然對方是一個足夠先進的文明，那他們肯定對引力波很敏感。

    “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看著程一交上來的方案，王儀扶了扶額：“這個方案需要的能源是天文數字，每發送一個0，1都需要消耗掉一個聚變堆幾天的輸出！哪怕隻是發送1KB的信息，都需要一台聚變堆半個世紀的時間。我的老天爺！”

    “確實如此。”程一回答道：“事實上，我認為我們不需要向他們發送任何具體的信息。”

    “什意思？”王儀問道：“不發送具體信息怎交流呢？”

    “其實這個靈感來自於一個很古老的東西。”程一說到：“王將軍，您知道bb機嗎？”

    “bb機？”王儀想了想：“好像是……很早的一種通訊工具吧？幾百年前的老物件了，有時候能在古董市場上看到。”

    “那時候人們想要跟別人打電話，首先要去公共電話亭，跟傳呼員報對方的bb號，傳呼員就會把‘有人要和你打電話’這個信息發到對方的bb機上。對方收到了以後再自己找一個電話亭，二人就可以打電話了。”程一說：“我們可以使用同樣的思路。”

    “首先，我們向目標星係通過蟲洞設施有規律的發出引力波信號，讓對方知道‘有人要向我發信息’。然後在相對固定的地方以固定時間間隔開啟蟲洞——也就是我們的“電話亭”。這時，對方想和我們交流的話，隻要把想要發送的信息放在那個電話亭就可以了。對方想要接收我們的信息的話，他們也已經知道了蟲洞出現的大致地點，可以對我們用常規方法送出的信息進行接受了。”

    “你小子……”王儀不知道說什好：“總能給我整出點新花樣。要是對方收到了’bb機’的呼叫但不回複怎辦？”

    “要是不回複的話，那恐怕他們對我們完全沒興趣。”程一無奈地說：“就算用別的方法，他們估計也不會聽的。”

    蟲洞設施的能量供給很快完成了升級。星港的核心聚變堆整個大了一圈，尤其是大幅增高，這下星港的上方是徹底沒法停船了。電梯纜線也加粗了幾分，這是為了方便地麵上把電力傳上來。現在，與外星文明的溝通準備已經完成。程一指揮著蟲洞發生器的運作。蟲洞產生的位置精度不高，尤其是在這種距離上，因此，程一把華蓋三星係分為四個方向，也就有四個端點，分別代表二進製數的4位，每個位之間間隔數光年以避免錯誤。程一先在1號位上生成了一次蟲洞，再在0號和1號位上都生成了一次，接著當然就是5，7.雖然大家一個外星人都沒有見過，但見麵發送質數應該是行業標準……吧。

    完成了初次信號的發送後，程一每隔半天都會在最開始拍攝到尾跡星的位置生成一次蟲洞，看看對方有沒有回信，順便看看尾跡星的變化。雖說是在最開始的位置，其實每次的誤差都相當之大，但以外星人的技術水平應該可以包容這些小錯誤。

    通過這幾天傳來的畫麵，尾跡星的尾跡長度終於被估算了出來：大約是110萬公，是地月距離的3到4倍，也是尾跡星本身直徑的上百倍。尾跡星似乎每天都在縮小，比起人們一開始拍到的圖像，現在的尾跡星體積似乎縮小了1/3，隻有它的尾跡沒有縮短的跡象。

    就在眾人以為對方沒有回複我們的打算的時候，蟲洞監測設施終於傳來了好消息。似乎我們的外星朋友前幾天沒有搞清楚我們的“電話亭”究竟在哪——這實在是令人尷尬。好在現在是找到了。在這次傳回的照片中，大家可以看到似乎有一係列外表發光的球狀飛船包圍著蟲洞。他們有的明亮，有的昏暗，顯然是要通過這個傳遞某種信息。於是語言學家們又一次發動了起來，開始破譯收到的信息。球狀飛船們在一個相當大的尺度上包裹著蟲洞，因此這是一張非常巨大的球麵圖。對方沒有使用什高效的編碼方式。似乎是為了人類好理解，對方直接使用了圖畫的方式來引導人類理解自己的語言，看起來怪可愛的。雖然含義尚且在破譯中，但有兩點可以知道了：對方同樣擁有光學視覺，並且似乎頗為友好。

    同時，程一也向對方發去了事先準備好的信息。這些信息和對方的初次信息一樣，主要給對方破譯，解析語言用。於是，雙方開始了正常的交流。限於蟲洞引擎的能源有限，一天最多啟動兩次，這場交流每天隻能收發兩次信息。不過對方似乎相當有耐心。

    搖籃：“您好，我是搖籃。請問有什能幫到您的？”

    人類：“您好，我們是人類。”

    搖籃：“請問您家住在？”

    人類：“抱歉不能告知。”

    搖籃：“那就是匿名對話了。”

    人類：“抱歉，我想我們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搖籃：“名字無從考證，隻有位置可以確認。隻有名字就是匿名。”

    人類：“抱歉，我們需要為安全著想。”

    搖籃：“這沒什。請問有什能幫到您的？”

    為什一直問這個？程一有些疑惑。他看了看身邊其他人——每天收發信息時全星港的人都會來到這個地方參觀。這時王儀說到：

    “說不定是個機器人？問他幾句試試。”

    人類：“請問你們的文明叫什名字？”

    搖籃：“叫‘地球’。”

    眾人麵麵相覷。“可能是翻譯問題。”程一說到：“大家可能都喜歡管自己的星球叫做‘大地’之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