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紅磚老房，大門鎖上了。

    陳亮一身黑衣，挎著背包，拿著長槍走進風雨。

    才入夜，天色蒼冥。

    他慢慢背離，有點遲疑，停下來回頭望去。

    紅磚剝落，大門陳舊。

    就是這座房子，陪伴他二十多年，原以為會一直陪伴下去。如今，人去樓空……

    他看向簷下，老黑狗搖著尾巴，卻被拴住跑不過來。

    “以後，你就一個人了。”他喃喃自語，走回去，把繩子解開。他揉揉它的腦袋，一語不發，毅然轉身離去。

    老黑狗，趕忙跟上。

    他回頭瞪，它停下來；他轉身走，它又跟上去。

    陳亮不得不停下，怒目而視，喝道：“滾，快滾！”

    老黑狗蹲下，不動，甩著毛發上的雨水。大眼睛直瞅陳亮。陳亮轉身，快步走，它噠噠追上去。

    如此，反複三次。

    陳亮發力，狂奔，身影消失風雨。他借著餘光，分明看見，老黑狗一直追，一直追。

    它已經老了。

    最後，它跟不上了。

    陳亮表情奇怪，臉頰盡濕，不知是雨水還是什。好一會，他慢下來，默然走在風雨。

    忽然，他停下。

    水泥路旁，陳家燈火通明，交談聲嘈雜傳出。他聽著，詭秘一笑，走上前“咚咚”敲門。

    “哪個啊，這晚……”陳二嬸絮叨著開門。

    看到陳亮，聲音戛然而止。

    陳二喜等人還奇怪，偏頭一看，全都不說話了。今日之前，他們不會如此，頂多有所忌憚。

    可現在，他們很畏懼。

    陳亮收起笑容，臉色淡漠，眼神也淡漠。陳二喜感到不自在，下意識陪笑：“小亮，你這是……”

    “怎，以為我不知道？”陳亮淡淡打斷。

    語氣很平靜。

    陳家眾人，心不由一寒。

    陳二嬸不知道，見陳亮如此，心十分不快。陳二喜眼尖，趕忙上前，把陳二嬸拉到身後。

    陳學文接住，不等其開口，將其推到廚房。

    “小亮這，我不太懂？”陳二喜小心翼翼，好似真的不明白。

    實際呢？

    他手心冒汗，眼皮不住跳動。

    陳**視，冷冷道：“你的意思，我自己動手？”

    “這個……”陳二喜額頭冒汗。

    陳家兄弟也是，頗為焦急，卻也無能為力。他們怕陳二喜招供，又怕陳二喜不招供，陳亮真的會動手。

    終於，陳二喜沒堅持住。

    他身子有些發軟，靠在門上，無奈地說了出來。然後，不等陳亮發話，他便讓陳學文取出來。

    錢不少，足足十幾萬，全都是賣山賣田所得。

    陳亮接過來，也不看，直接塞背包。然後，他沒看陳家父子，轉身衝進雨夜之中。

    今夜，他要逃出地界。

    陳家父子站著，各各不語，風吹著雨斜進門。好一會兒。陳二嬸跑出來，叫著質問三人。

    三人依舊不語，各自抽著煙。

    又是好一會，陳學文終於遲疑道：“他背著包，又是往村外跑……是不是，逃？”

    “沒錯，肯定是！”陳學武一拍手，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