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史藍，是鐵聲的妹妹。”

    史藍一麵避讓著哥哥鐵聲的身位，一麵同聶子航寒暄握手。

    “你好，我是聶子航。”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史藍的動作微微一頓，她的眼睛稍微上台，略帶訝異地看向聶子航。

    但很快，這抹訝異之色在她的瞳孔間一閃而過，靈敏到聶子航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幸會，子航同誌。”

    史藍引領著聶子航進屋安坐，史家屋頭與蘇南職工大院的聶家沒什很大的區別，或者說本年代的家居裝潢大多相似。

    常見的收音機、縫紉機，中央擺著一台黑白小電視，窗台上養了好幾盆花。

    “子航同誌，你喝茶嗎？”

    “不用這麻煩，我什都不喝，史藍同誌不用泡茶。”

    話雖這說，史藍還是拿了一隻看似嶄新的搪瓷杯，給聶子航倒了一杯水：

    “從前都沒聽哥說起過，他有你這個朋友。”

    聶子航隨之一笑：“我是今天才同鐵聲認識的。”

    “今天？”史藍顯然一訝，轉而笑道：“看來我哥哥還是很會交朋友的。能和我說說，你們是怎認識的嗎？”

    關懷鐵聲的近況，聶子航也能理解，於是說道：

    “沒有什很曲折的故事，今日我來街道拜訪親戚，在胡同口遇見了鐵聲，我們一見如故，聊起天來十分投契。”

    剛說完這番話，聶子航感覺自己頗有種某種誘拐無知小男生的組織頭子的味道……

    好在史藍沒有表現出什異樣，隻是笑道：“這就是緣分了。”

    書房一陣翻箱倒櫃不久，史鐵聲拿著一疊收稿，手轉著輪椅從書房出來：

    “子航！你看看，這個行不行？”

    聶子航接過紙張，看見打頭的標題——《愛情的命運》。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調侃道：“鐵聲同誌，寫愛情的命運，你經曆過愛情了嗎？”

    史鐵生臉龐一紅，見另一邊的妹妹史藍掩唇笑著，一時窘迫道：“我雖然沒有經曆過愛情，但有著對愛情的美好憧憬，這樣寫出來的東西才有文學感。”

    史藍見狀，也替他哥說話：“是啊，《紅樓夢》結海棠詩社那一回，薛寶釵不是曾說過：大凡景物，也不是都要見了才得作詩，古人也不過是寄興寫情，若都等見了景再作詩，如今也就沒有這些好詩了。

    我哥寫的愛情，也是這個理兒。”

    聶子航看了一眼史藍，隻覺鐵聲這位妹妹，似乎比她哥哥更有幾分才情。

    “你這用不用留一份底稿？用的話，我幫你謄抄一遍，過幾日寄信寄給你。”

    史鐵聲一擺手，慷慨道：“不用這麻煩，你把原稿拿去就是——我現在在想，若真過稿了，屆時該怎答謝你？”

    聶子航笑說：“等一稿成名了，以後我要用稿時，你也給我投幾篇。”

    史鐵聲一麵應下，一麵又好奇問道：“你要用稿時……是什意思？難不成你也有雜誌社？”

    “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告別之際，史藍親自送聶子航到公交車站：

    “我哥哥是個十分直率的人，他沒有什藏著掖著的，如果有什說錯了的地方，或者唐突了你的，還請不要介懷。”

    聶子航為這句稍有疑惑，轉而又有所了然：史藍是怕貿然的遞稿行為，麻煩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