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

    還有大約五分鍾發卷，此時藤因的恐慌不知是來自於馬上開始的月考，還是旁邊的空座位。緊張狀態下又不自主地覺得十分清醒，好像能想到剛剛默過的每一首古詩，又好像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一種複雜的情緒包裹著已經開始發燙的前額。

    藤因成績一直處於中等偏上，徘徊於年級五十名左右，難得上次超常發揮，才能在第一考室的最後兩列顫顫巍巍的摸索到一個位置，令人焦躁的是，最後一列的那個空位屬於於之溪。甲班的尖子生，長期盤踞在年級前十。這是藤因第一次超過於之溪，她卻矛盾的希望不止這一次。可是，還有大約五十秒發卷，門口的光穩定明亮，絲毫沒有人影閃過的跡象。

    “請監考員甲分發試卷。考生隻可…………”廣播刺耳的女聲響起，比其更刺耳的是扒拉卷子時發出的紙張摩擦的聲音，淡淡的腐臭的油墨味沾染上指尖，藤因覺得額頭更燙了。

    直到第一門考試結束，藤因才恍然大悟，將所有瑣碎的流言編結成一束，指向一個晦暗但明確的結局——於之溪並不是因為戀愛而成績下降，也不是生病或者意外缺席考試，他根本是放棄了高考，走一條輕鬆的出國留學之路。

    這種事在甲班基本不可能發生，再加上他成績好，根本沒有人想到過他會像大部分文科班的學生一樣選擇出國。反正藤因是沒這樣想過的。

    一種異樣的怨恨糅合著茫然的感覺一直到深夜都沒有消失。藤因蜷縮在學校宿舍窄的鐵架床上，舌根和神經一起發麻。空調早已停了，可是裹得很緊的薄被還是沒有製造出一點熱氣。

    把手機重新開機，白色的冷光在敦厚的一片黑色中刺激著眼球，兩點十七分，藤因絕望的放棄了睡眠的想法，並且在明確知道還有大約六時之後就會開始理綜考試的情況下，幹脆地開始刷新娛樂新聞。眼睛酸澀的厲害，藤因卻缺乏睡意，深夜網速慢得驚人，好像學校白開的信號屏蔽器並沒有停止工作。等待的時候合上眼，感受著冷光撫摸著被薄薄的皮膚包裹的眼球。大腦深處的麻木感一點一點爬向身體各處，藤因終於進入淺眠。

    第二，在向施緋打聽清楚了於之溪決定出國這件事的細枝末節之後，藤因也終於明白，自己難得的失眠並不是連續空了兩的於之溪的座位引起的，而是因為已經演變成高燒的感冒。稀糊塗的混過了三門尖酸刻薄的理綜，藤因難掩興奮的攥著請假條回了家。

    可即使沒有分數的困擾，也吞下了一大把花花綠綠的藥丸，藤因仍然難以入睡。

    “他什時候決定出國的？”

    “他一直有這個想法吧，可出國哪有這簡單，估計最近才搞定爸媽。”

    “那以後都不來學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