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瞥來一眼，唇角露出一絲隱約的弧度：“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的話讓我僵在原地，像是被人臨頭澆了一盆冰水，半晌才緩過來。門的距離不算遠，走來這的路我也記清楚了...就算真要打起來，好歹也有逃出去的機會。總之，一定要沉住氣。

    腦中思緒仍亂飛著，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王，您要的東西送來了”一個身形高大的守衛在李澤言的示意下進門，一路目不斜視，在桌上放下一套女子的衣裳。

    魔王輕點一下頭，視線一掠，正捉到我偷瞄過來的目光：“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守衛朝他行完禮後便轉身朝門外走去，從始至終未看我一眼，仿佛我這個人完全不存在。然而他剛背過身，堅毅的臉龐上便飛快閃過一絲被雷劈了般的表情，跨出門的腿還猛地趔趄了一下。他飛快扶穩那隻被撞倒的花瓶，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這才又麵不改色地朝外走去。

    我看著守衛遠去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衣服，終於緩過了神：“這是給我的?”

    他不答，隻淡淡反問：“不然你就打算這回去?”

    我順著他的眼神低頭看自己的衣裳。剛剛一戰，身上都是血汙和泥點子，藕荷色的外袍經過數百公的刮蹭變得破敗不堪，的確很狼狽。就連袖口也撕破了一大道口子...這還是新買的衣裳。

    魔王淡淡抿唇，移開了目光：“換好之後，會有人帶你離開。”

    我含糊地“唔“了聲，心頭卻微微一震:難不成他帶我來這，真的隻是換一件衣裳?腦海剛那些刀光劍影的血腥畫麵飛快散去，我看著已經轉過身的魔王，顏麵一時有些繃不住：“謝...謝謝你。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

    他嘴角閃過一絲未察的弧度：“你這樣子走出去，實在是有礙觀瞻。”

    “...”我還擊道，“你們魔域的人也不見得個個都如花似玉、美若天仙!”

    魔王並不理睬我的回擊，隻大步往門外走去。可不知是不是錯覺，我仿佛聽見落在他身後的一聲輕笑。

    “...先等一下”我忽然喊道。

    他無奈道：“你又想做什?”

    “今日之事，還望殿下保密。”回憶起方才接受四麵八方的注目禮的盛景，我的背後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雖不能確定今日所曆之事是何緣故，但魔族對巫女的憎恨，我是了解的。“人魔有別...”

    “既然知道人魔有別，下次就別往這跑了。”他的聲音冷冷的，還帶了些難以探究的情緒。

    我輕輕吐出一口氣，心中仍有許多不解和慨然，是對麵前身為魔王的他，卻又並不全是：“總之，多謝殿下今日相救。”

    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半響，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光。還不等我捕捉到那其中的深意，就已經轉身：“快回家吧。”落在耳邊的聲音很輕，房間的門也在我眼前緩緩合攏。我在原地停了很久，才扭頭看桌上的衣裳。裙裳質地柔軟，像是宴都高級綢緞莊子的新貨。

    海棠色的寬袍恰好掩覆住契印透的紅光。

    我很快換好衣服，門外響起一位老人的聲音：“貴客準備好，就請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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