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

    師父？！

    如同鑰匙打開記憶長鎖。西月神官，終日鐫符刻咒。故而鮮有人知，其書法，入木三分。

    眼前景色乍然模糊，幻境中的婦人又次出現，她卷起墨跡未幹的卷軸道：“字由書者可重文，人由神明可重塑。隻是念難生，無念非人，於心有愧。”

    神官站在不遠處，問道：“夫子何愧？”

    婦人：“四方天，一方籠。難救世事，難救世人。”

    神官：“夫子可是要放棄？”

    婦人卻堅定道：“一息尚存，還能救一人。”

    幻境的最後，神官抱起長街的小乞丐，婦人走向熊熊燃燒的樓宇。

    幻夢初醒，白起略帶著不悅的神情出現在我眼前。

    白起嚴肅道：“你，時常陷入幻境嗎？”

    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心下糾結萬分，若是辯駁，可事實就發生在眼前，若是承認，豈非等同於說，我不僅是個不稱職的巫女，還是個修隱無能的禦隱師。

    我咬牙道：“我身體無甚大礙，不過這幾日奔波，有些乏累罷了。”說罷心下又暗暗擔憂，修習“窺靈”確實比先前要麻煩些，目前我還無法控製散靈。若我散靈之際被邪祟偷襲，又連累旁人可如何是好？

    我偷偷瞄了一眼白起，卻見他似是賭氣一般看向別處，三年未見，他還真是一點沒改！何況此時，還不能如小時候那般胡鬧了！

    “白起！”我故意瞪大眼睛怒吼道。

    他仿佛被我的陣仗嚇到，驚異地看著我。

    “白大俠，”我故意諂笑道，“小女子如今身陷困境，不知可否勞煩大俠為我尋一處容身之地。”我掐著大腿，強硬自己說完此話。

    他仍然一言不發，清冷的空氣吹得我頭皮發麻。

    這時，一輛馬車走來，白起起身，將我扶上馬車，把褥子蓋在我的身上。隨即，又沉默地走到外麵，駕起馬車。

    半晌，白起道：“你好生歇息，到了我便叫你。”

    馬車不甚顛簸，日光晴好，坐鋪柔軟，被褥漫著淡雅的花香，這幾日的乏感漸漸湧上，我裹上褥子，意識下沉。

    這一覺睡得極為安穩，我在夢中起舞，不再作為西月巫女，而是作為我自己。清風將我托起，我的背脊好像長出一雙豐滿的羽翼，而後又被平穩放下。

    我從夢中醒來，身下是一張簡易平整的床架，睡臥之處，像是一座藏書閣。閣中透著微亮的燭光，燭光下，白起手中拿著一卷劄記，神情專注，修長的手指一行行掠過劄記上的文字。

    “醒了？”聽到動靜，白起放下劄記，嚴肅的神情變得柔和，“餓不餓，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

    我原想搖搖頭，但望著白起憔悴的神情，還是沉默地應允了。白起遞來一張麵具和一件披風，這麵具和披風樣式及其怪異，白起卻未作他言。我隻得詫異地戴上麵具，披風半搭在手臂上。

    白起見狀，將披風把我嚴嚴實實裹好，又道：“夜間寒涼，莫染了風寒。”

    行至街道，我方才知道白起的用意。這夜萬人空巷，且大多行人裝扮，風貌大體與我相似。這裝扮恰好掩去我的麵貌體征。但細細想去，今日也並非什佳節，怎如此熱鬧，況且這等裝扮，不像宴都的節日，倒像是典籍中所描繪的魔族“暗月集”。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