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二年,正月。
“高傑,我他媽宰了你!”陝西延安府下的一個小村。七尺高的壯漢手持牛耳尖刀猛追一個白麵青年。
“叔,算了吧,那婆娘娘家兄弟來了,真要扭打起來驚動了艾家,咱可都跑不了。”又一個漢子斜刺衝出來,按下尖刀拖著壯漢遍走。
“娘的,遲早屠了邢家滿門。”壯漢有些憤恨。
二人快步走向村口,隻見突破後麵還有幾個大漢和十幾匹馬。
“既然已經破了艾家,那之後該如何行止,請掌盤子示下。”
“去投闖王!”壯漢揮手,眾人跟隨。
朱由檢當了兩年半皇帝,這江山倒是越發的風雨飄搖了。
自去年王二造反以來,陝西各地民亂規模越來越大,官軍幾不能製。
剛過正月,江南奴變,江西瑞金,造反的農民甚至已經開始主持分田了。
有明一代江西是科舉大省,自然也是高官大省。朝堂半江西絲毫不誇張。江西方言一度成為士林追逐的雅言。
各路官員在江西大肆兼並。又有佛、道、學等供奉。江西一省真是天高三尺。
“徐先生,如此數量巨大的流民出關,恐有不妥吧?”榆林左路參將一副公事公辦的調門。
“三百引。”左長史也不廢話。
“算了,本將見不得鄉親們受苦,如今網開一麵,也算給鄉親們一絲生機。”
“將軍仁慈。”老徐恭維的毫無真心。
這批“流民”其實都是伏牛山來的李家族人。有三千戶不到萬口。
徐長史坐鎮關內招攬流民已經三個多月了,延綏巡撫雖然幾次下令嚴控邊牆。
可惜這陝西兵將都是靠著蒙古榷場過活,各衛所墩台早就如篩子一般。那還有人管他巡撫衙門。
徐長史如今不單是邊將們的座上客,就連各路王府也是經常出入。連帶著大喇嘛都來過兩回了。
三個月,李岩重新打通了關內外的聯係,糧草運出去了三四千石,鐵料、硝石等違禁之物也弄出去了千餘石。
隨車出關的陝西流民接近萬戶。地方官無人幹涉。
陝西地方的廢馳早在萬曆年間就開始了。到現在陝西的縣令主薄等官缺額還在三分之一左右。
“大司馬一路舟車勞苦,將軍巡視諸縣未歸,還請老大人別院安居。”綏遠將軍署門前,白旺躬身行禮。
李精白一言不發,也不反抗,帶著兩子一女自顧自隨著白旺走進了隔壁的將軍別院。
兩進的別院在李精白看來隻有寒酸能形容。院內也隻有兩個粗使的老媽子。門外的護衛倒是精幹。
“爹,信哥兒就住這?”老大有些疑惑。
“其誌不小,不知於我家是好是壞?”老二顯得憂心忡忡。
“既來之則安之。你們帶著家人仆役收拾收拾。”李精白還是一臉半死不活的樣子。
“哎!”老大歎了一口氣。
去年,李精白受閹黨牽連入獄。本來一心等死。卻突然被一夥蒙麵壯漢截了囚車。
恢複自由之後發現一家老小竟然都在伏牛山安了家。數千口竟是在這山開山擴田,一幅興旺景象。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李精白被驚的說不出話來。
“爹,我們也不知道啊。”兩個兒子一臉懵逼。
“我們突然得到爹的信件,說是讓全家向伏牛山轉移。這些不是爹的手筆?”老大的錯愕不像演的。
他們比李精白早五日進山。本來以為這是老爹的後手,卻不想老爹竟然一無所知。
被綁架了?爺仨臉一下刷白。
“諸位勿憂。我等奉將主之令接諸位上山,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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