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剛過,天剛朦朦亮。胡雲風三人,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來到胡雲鵬的屋子。
“五弟,二哥沒有把事辦好。被牛如本,施展燃血之法跑了。沒能拿回他的人頭,祭奠大哥。不過,他中了寒冰掌,接下來幾天,有他難受的時候。”
聽到二哥歉意、愧疚的話,看著六弟、七弟,因為此事,漲紅的臉龐。胡雲鵬並沒有,說出苛求的話,也說不出苛求的話。因為他自己,先要承擔責任,而不是推給別人。
“不能怪二哥你們,我才是第一責任。這一兩年,隻是讀書,沒有接觸武道,錯估了牛如本的實力。這次讓他跑了,下次我們再找機會,不要著急。”
錯估牛如本的實力,是胡雲鵬的心話,不是自謙。他新生以來,僅僅從原主的記憶中,了解武道的基礎知識。那還是前幾年修武時,學習到的。這一兩年,棄武從文,對武道的了解,漸漸落伍。前身又沒經曆過,武者之間的實戰。對境界之間的差距,缺乏直觀的認識。這讓胡雲鵬犯了,簡單計算的錯誤。
理論上來說,一個一流高手,帶兩個準三流高手。三人打一人,有極大可能,搞定另一個一流高手。實戰的匱乏,令胡雲鵬沒有意識到,武者層次之間的巨大差距,不是人多,就能彌補。
胡雲風三人,平常也沒有,修煉合擊之道。這次貿然圍攻牛如本,造成三人的聯手,漏洞頗多。反而相互掣肘起來,完全沒有達到,以多擊少的目的。最終才被牛如本,抓住機會。施展燃血遁術,付出慘重代價之後,逃出生天!
堵人失敗的教訓,在胡雲鵬看來,有兩點值得銘記。首先是,獅子搏兔,亦要拚盡全力,更何況生死之戰。比如,四哥這個準一流高手,就被自己忽略了。應該喊上他,一起圍攻牛如本。
另一個則是,每個習武之人,都有自己的底牌絕技。小看別人,就是陷自己,於危險之中,這一點才是重中之重。
說開之後,胡雲風三人的心情,感覺不再那沉重。兄弟四人,正好一起用早飯。相互聊著家常,其樂融融。家主護衛卻突然到來,請胡雲鵬、胡雲風二人,去書房參加家族會議。
家主書房。
不到巳時,接到家主通知的眾人,陸陸續續來到書房。對於今天的會議,有人知道怎回事,有人暫時蒙在鼓。
家主胡佑英坐在主位,旁邊是二老爺胡正印。接下來分別是二爺胡佑雄,三爺胡佑山,四爺胡佑嶺。以及年輕一輩,老二胡雲風,老四胡雲雷,老五胡雲鵬。這幾人,除了正在閉關的興盛伯胡正轍,就是興盛伯府,全部話事人。
“鵬兒啊,聽護衛說,你昨天可是給他們,狠狠上了一課。像變戲法一樣,撬開了犯人的嘴。他們現在對你,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都在猜測,你是從哪,學到如此厲害的刑訊手段?”
負責家族情報的三堂叔胡佑山,率先開口。打趣似的,問起身邊的侄兒。其他知情人,也是饒有興趣地,看著胡雲鵬。準備聽聽他,怎解釋。
狡猾的張金鵬,靦腆一笑,四個字打發了他們。
“書上看的。”
“好了,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咱們先議事。我先說說,昨天你走之後發生的事。”
胡佑英眼見兒子不想言明,遂開口解圍。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今天的會議。
“昨天在你走之後,廚房老陳,過來跟我坦白。他隸屬黃泉衛,是陛下的人,暫時待在府,沒有離開。另外就是你二叔,院的護衛秦子祥,是牛家的人。被抓的時候,居然還不承認。至於趙衛東,被他跑了,還沒有找到,唉......”
胡雲鵬聽到父親的歎息,嘴角一陣抽抽,心不禁嘀咕。“這能怪誰呢,家成了打魚的紗網,全是眼兒。”
胡佑英似乎意識到,家被滲透地,如此厲害。自己才是,責任最大的人,不禁訕然一笑。端起茶杯,不再言語。眼神不斷,瞄向兒子胡雲鵬。
胡雲鵬也不想父親,過於尷尬。清清嗓子,將從牢房,審訊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根據犯人交待,可以確定。許、趙二人,是伯府潛伏的間諜,隸屬大乾幽冥閣黑鴉小組。針對伯府,執行一個瞎眼計劃,目的是癱瘓伯府,對大乾的情報能力。合理推論一下,同樣重要的縣令家,肯定也有人潛伏。”
“秋蓮則是白蓮教的人。白蓮教啊,這十幾年,被朝廷黑衣衛,攆的到處跑。一直不敢露頭,隻能躲進青龍山。現在居然膽大到,與大乾勾結一起,打起利豐縣城的主意。我判斷,白蓮教的意圖,是想將利豐縣城,作為進出青龍山的橋頭堡。”
聽完胡雲鵬的介紹,在場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微變的臉色,沉重的氣氛,無不說明,眾人的內心,起了巨大波動。最後,還是胡佑英,開口詢問。
“鵬兒的意思是,大乾在準備戰爭?”
“目前信息太少,我無法做出,肯定的判斷。但我想,堂堂大乾千古一相,應該不會,做什無用功吧?”
“剛剛和平不到二十年,難道又要開啟戰事?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伯府,要早做準備啊。”
這次是二叔胡佑雄的聲音,雖是問句,但能從其語氣中,聽出那一絲的確定。
“大雍、大乾邊界線,有將近兩萬。朝廷更是派出,一公三侯,共同防禦大乾。這要再起戰爭,又會是千萬級人數的戰鬥。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顛沛流離,有多少人戰死沙場......”
想到戰爭的殘酷,胡佑英不禁發起感慨。
“父親不用太擔心,現在隻是咱們的推測,也許沒有戰爭呢?也許隻是局部戰爭呢?具體是怎回事,還需要更多情報的支撐。”
“你呀,別安慰為父了。我和你二叔,可是跟著你爺爺,參加過野狼穀之戰。要不然,哪來的功勞,被朝廷分封伯爵?並且,我能判斷出,如果發生戰爭。咱們青州,不,應該說咱們利豐縣城,會是首當其衝的第一關。”
在場之人,隻有胡雲風、胡雲雷,還有點迷糊。沒有想明白,家主為何,會做出這樣的判斷。但他們相信,這個判斷,肯定是有極大的可能。要不然,一眾長輩,包括老五。都不應該是這樣,一臉沉重的表情。
“目前我的判斷是,大乾無緣無故,發動全麵戰爭的可能性,極小。最大的可能,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明麵上,全線威逼大雍南部邊疆,吸引注意力。背地勾結白蓮教,繞過青龍山,占據大龍江上遊。然後自東向西,進攻大雍!”
“如果是這種情況,大乾隻能安排偏軍。這樣的突襲,人數肯定不多。”
“占據大龍江上遊後,有兩個攻擊方向。一個是順大龍江,攻擊大雍腹地。這有點蚍蜉撼樹,不太現實。”
“剩下最好的戰略,就是沿支流豐慶河南下。順流穿過青州連山府、橫山府、黃甲府和營州南望府,突襲神箭侯!在這種方案中,我們利豐縣城,將是大乾軍隊,後勤周轉的最佳地點!”
聽著胡雲鵬的侃侃而談,胡雲風終於明白,將要發生,什樣的大事。同時明白,為什家主,要自己來參加會談。大哥已歿,這是要自己,擔起大哥的責任。要自己盡快,成長起來!
“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說明大乾還沒有,完全準備好。但我判斷,這個時間不會太長。特別是伯府的間諜被抓,有可能刺激大乾,提前發動計劃。僅剩的這段空隙,就是我們的機會。家族存亡,在此一舉!”
形勢已如此危急,在坐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發表看法,相互補充,相互討論。直到未時末,才最終確認,目前優先要做的幾件事。在坐的眾人,每人負責一件,爭取幾天內完成,為家族的生存爭口氣!
下午申時,躺在搖椅上消食的胡雲鵬。突然聽到一聲,略顯蒼老、嘶啞的聲音。他有些驚訝,不急不緩地起身,看向院子門口。
一位老人緩緩走了進來,他的頭發隻是草草盤了一下,不至於散亂而已;他的麵容略顯清臒,線條井然;他的雙眸,像是有看透人心的魔力,閃著睿智的光芒,直教人不敢直視;他額頭與眼角的紋路,昭示了歲月流淌過的痕跡。他就這樣甩動著寬袖大袍,慢慢走到胡雲鵬的麵前,看著他的麵容。
胡雲鵬絲毫不顯緊張,似乎根本沒感到,什壓力。正步挺身,朝老者深深一禮。
“孫兒見過爺爺,爺爺千秋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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