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將近午時，胡雲鵬大哥的葬禮，如期舉行。整個興盛伯府，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胡雲鵬心有戚戚，愧疚感使他，無法麵對二娘。哭腫的雙眸，以及明顯失了心氣的神情。他最後見了一眼，大哥的遺容，就回到院子。趕走所有的丫鬟、護衛，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搖椅。無思無覺，魂遊天外。

    親人或餘悲，他人亦已歌。

    望海樓。

    望海樓是個三層酒樓，坐落於縣城主幹道，三寶大街與吉祥大街交叉口。是整個利豐縣城，人流最多、最繁華的地方。

    利豐縣城，處於大乾、大雍的交界處，水陸交通都很便利。特別是水路，能直接溯遊而上，直達大龍江。由此，利豐縣城匯集了，南來北往的客商。以及進入青龍山獵獸、采藥的冒險者。

    這些不差錢的主兒，閑暇之餘，喜歡望海樓瀟灑一番。呼朋引伴飲酒，高談闊論天下，一來為消遣，一來為社交。這就使得望海樓，每天熱熱鬧鬧，日進鬥金。樂得佟大掌櫃，整天笑容滿麵，紅光四溢。如此好的生意，有沒有引起別人的覬覦？當然會有。但最後，覬覦的人，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過了一段時間，大家這才知道。望海樓的背後之人，正是縣城三大家族的楊家！眼紅的人，這才慢慢褪去。

    日行正中，午時剛到。望海樓已經，人來人往熱鬧起來。大堂二十多桌的位置，快要坐滿。吃食的賓客，大部分都是，言語粗厲、持劍拿刀的江湖人士。偶有俠女在坐，猶如眾多綠葉中的紅花，分外顯眼。

    說書先生引來的叫好聲、酒樓夥計來回奔走的吆喝聲、江湖“大俠”的牛皮聲等等。聲聲入耳，一幅小人物眾生相！至於說，那些所謂的大人物？早就上了三樓雅間。他們可不願意，跟所謂的泥腿子，混在一起。

    “知道嗎？縣剛剛，發生一起了不得的大事。”

    隻見一國字臉的大漢，一邊往嘴扔著花生米，一邊對身邊的兩位同伴說到。那情形，像是掌握了天大的秘密一樣，一臉得意。

    “王大哥說的，難道是興盛伯長孫，被殺的事嗎？這個大家都知道了。”

    王姓男子，聽到同伴質疑的話，滿眼的嫌棄。臉上的得意與鄙夷共存，分明在說，哥說的是其他事。

    “王大哥快說說，誰不知道，你是縣城的包打聽，消息靈通。有什新鮮消息，快給兄弟講講。”

    另一個同伴，眼見王姓大漢的神色，瞬間來了興趣。他心十分明白，這王大哥，看麵相是個憨厚的主兒，實際上甚是八卦。什家長短，都愛打聽。大家出於麵子，喊他一聲包打聽。就是不知道，這次又有什消息，搞得神神秘秘。

    王姓大漢心一陣竊喜，見引起同伴的注意，倒又顯得不急了。而是看著桌上的“美酒佳肴”，砸吧了一下嘴。同伴心有靈犀，回頭朝著佟大掌櫃喊了一聲。

    “掌櫃的，給我們來盤醬牛肉、燒花鴨，再加一壺老白幹。”

    王姓大漢見到同伴，如此上道，倒也不再藏著掖著。將自己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果然震驚滿堂眾人。

    “據可靠消息，咱們縣的天之嬌女田仙兒，被人殺了。頭顱被割掉，死的極為淒慘，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人。”

    大漢話音剛落，驀然感到大堂，瞬間安靜下來。其他食客默契地，同時閉上嘴巴，側耳傾聽大漢的言語。大漢不禁訕訕一笑，嘀咕一聲，“還以為說的聲音很小呢”。

    豈不知，大家都是江湖兒女，皆有修為在身。聽力上，自然比正常人，出眾許多。雖然環境嘈雜，但大漢的“竊竊私語”，依然被大家盡入耳底。所以才會默契地噤聲，聽聽還有沒有，其他的信息。

    大漢眼見於此，也不再裝什神秘。索性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當眾說了出來。

    “昨天，田家發現仙兒小姐，前天晚上沒有回家，也無音訊。遂派人出去尋找，結果在三寶大街邊，一所院子。發現了仙兒小姐的屍體，被人割掉頭顱，殘忍殺害。就那明晃晃地，仍在院子。聽小道消息說，發現的時候，田仙兒的屍體，已經被老鼠啃食了一些，殘缺不全。經過詢問，這事好像跟牛家大少，牛如本有關，也不知道真假。”

    “我知道的就這多，如果大家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自己可以去打聽，我就不再奉陪。”

    大漢說完，抓起桌上的醬牛肉，急匆匆地離開。似乎怕再晚一點，就走不掉似的。酒樓的眾人，開始慢慢回味，大漢言語，透出的信息。越咀嚼，越覺得，風雨欲來。

    “可惜了仙兒小姐，那可是縣的天才。據說今年才十七歲，就已是一流高手，唉。”

    “我還見過仙兒小姐，人也漂亮，真是紅顏薄命......”

    “是那個天殺的惡賊，怎忍心，殺了仙兒小姐......”

    “怪不得田家這兩天，人進人出，神色匆匆。似乎在找什東西，原來是在搜查凶手......”

    “利豐城這幾天怎了，興盛伯家剛剛去了一位長子。轉眼間，田家的天才也隕歿了......”

    “出門在外，還是多加小心吧......”

    ......

    酒樓的眾人，似乎統一了話題，不再議論其他，均在討論田仙兒的事情。你一言我一句，好不熱鬧。

    田家。

    家主書房。

    田興榮，弟弟田興華，情報頭子田興富，護衛統領周比利。幾人圍坐一圈，沉默無語，已經很長時間。

    田興榮坐在上首主位，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甚至因為憤怒，臉龐顯得，有些變形。眸子的寒光，一遍一遍地，掃在眾人身上，猶如一道道劍光。

    “說話，都啞吧了？仙兒的事，查的怎樣了，凶手找到了嗎？”

    麵對田興榮的怒吼，其他三人，有點噤若寒蟬。最終，還是情報頭子田興富，頂著壓力，開口說到。

    “大哥，查清楚一部分。仙兒是和牛如本，一起去的院子，麵有激烈的打鬥痕跡。”

    “在仙兒喝的茶杯，發現了軟筋散。除此之外，仙兒身上，更是中了消勁散。導致全身勁力渙散，沒有絲毫反抗之力。最終被人一擊致命，割了頭顱。”

    “根據現場打鬥痕跡，凶手至少三人以上。其中一人，善使冰係武技，一流武者，由其帶人，圍攻牛如本。”

    “仙兒身上，有運功抗毒的痕跡，時間大概一炷香。說明凶手，在仙兒中毒之後，沒有立即殺死她，他們之間有所交流。由此判斷，凶手應該認識仙兒。仙兒眼的不可置信，也說明了這點。”

    “仙兒身上，沒有其他外傷。隻在咽喉部位，能隱隱看出，是被細小的利器。比如峨眉刺之類，一擊刺穿咽喉致死。割掉頭顱，也許隻是掩飾，或者是示威。”

    “據此，我總結出，三個調查方向。一是找到牛如本。華哥已經去過牛府，牛府的意思，牛如本已有幾天沒回家。牛家似乎有所隱瞞，因為他們聽到如此大事，顯得很平靜。一點沒有著急，出去尋找牛如本。牛府的行為，確實可疑。華哥可以再去牛家，詢問牛如本細節，到時再給大哥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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