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我和無冥隨臨來到了鹿飲閣，這已經張燈結彩地置辦起來了，念霜荷披著薄衫，連咳帶喘地從屋走出來，饒是如此，也掩藏不住她的病態之美，看著活蹦亂跳的念九兒她雙眼含笑，挺好的一個美人，怎就少了顆牙呢。

    臨換好了衣服，風平雲靜地移步中庭，一襲大紅鑲金錦雲繡袍讓人移不開眼，本來錦玉華服已顯驚豔，這紅衣著身比之無冥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念霜荷輕輕拉住臨的手腕，將他帶到一旁，悄然道：“委屈公子了，女兒因為我一句話就到處找人成親，有這份孝心我也不想多加苛責，本來以為她隻是玩鬧，不會有人跟她一般見識，沒想到公子為了成全她居然應了下來。”

    誰知臨一反手將念霜荷的手鉗在掌中，仔仔細細地把過她的脈象，道：“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將此事當成玩笑，大可開懷一些，我答應丫頭也是為了來救人。”

    念霜荷低下頭：“知道公子喜歡我鹿飲閣的醉金瑤，此事一過，我定當將窖中珍藏都贈與公子。”

    還未等老板娘完，臨擺手道：“不必了，人已走，酒無味。”

    時辰也不早了，左鄰右舍的姑嬸婆姨也都趕來湊著熱鬧，知道是給念霜荷的病衝喜，自然也就不追究什九歲女孩成親的荒唐事，隻是不想臨是這樣的人才，紛紛圍著他左端詳右打量，嘖嘖不已。

    中有一個長相圓潤的嬸嬸，扯了扯念霜荷的袖子：“荷啊，我看這個公子一表人才，相貌不俗，又願意陪著九兒胡鬧，可是你家親戚？”念霜荷擺擺手，笑道：“沒有的事，他原是我鹿飲閣中的常客，也是被九兒逼得無法，答應過來幫忙的。”

    嬸嬸笑眯眯地看著臨：“真好，模樣不錯，性情也極好，不如……你將計就計，今日和他成親罷。”

    念霜荷搖搖頭笑道：“吳嬸啊，你就別在這拿我逗趣了，灶上人手不夠，嬸嬸去幫個忙吧。”吳嬸臉一擺：“你你，這都多少年了，從九兒剛剛出生到現在，他沈淩州什時候回來看過你們母女倆個，你陪他十年寒窗取下的功名啊，怎剛一戴上烏紗就就娶了別的女子，若是侯門相府之女也就罷了，算是對他仕途有益，可偏偏是一個山野獵戶的窮家女，還是個活死人！”吳嬸道這義憤填膺，不禁捶胸頓足。

    我湊過頭去：“什是活死人？”

    吳嬸經此一問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哎呦，姑娘，活死人都不知道啊！就是躺在床上動不了，不會話不會幹活，眼睛滴溜轉，隻會喘氣的主兒，你相信嗎，居然會有大官……”

    “哎呀，吳嬸，這位是臨公子的朋友，可不要亂話，您還是去灶上忙著吧。”念霜荷打斷了吳嬸，好故事沒得聽了，我懨懨地來到九兒處，看她一身衣服比昨見到的要合身多了，摸著她的臉道：“這一身嫁衣是娘親給你改過的？”九兒別過臉去：“哼，才沒有，是我長大了，衣服自然變得合身了。”看著她粉嫩的臉，我竊笑道：“哦，這樣啊。今可是你大喜的日子，爹爹會來嗎？”

    念九兒低下臉道：“不想讓他來，他為了狐狸精，拋棄了我和娘親。”

    “你怎知道那女人是狐狸精。”

    “肯定是的，隻有狐狸精會勾引別人相公，坊間都是這的，還有人跟我那女人雖然是個活死人，但是長得很漂亮……”

    “夙盈盈，你覺得這酒如何？”正和九兒聊得歡，無冥提著酒壺湊了過來，我一聞：“嗯，正宗的金瑤，先集櫻花青葉露水裝壇，待到葉落花出，再采禦衣黃封釀，甘香濃醇之中帶有微微清苦，才是這酒的本味。”

    他晃了晃酒壺，道：“沒錯，恐怕是因為老板娘病重的緣故，這酒采的是正午的青葉露水，五月的禦衣黃花，時辰差了三五道，日子遲了十幾，這酒……已經老了。”罷之後傾盡酒壺，將滿滿一壺佳釀倒在了地上。

    我連忙奪過他手中的酒壺：“你若不喜歡放下便是了，何故這般糟踐別人的心血。”

    他背過身去看向臨，問道：“你此人是酒客，怎會連這酒的好壞都嚐不出來，連日賴在鹿飲閣，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握著手中的酒壺有些生氣：“酒之好壞幹你何事？意在彼此又幹你何事？”總覺得今日他很不尋常，有些沒事找事，不過他的話更加堅定了我之前的想法，念霜荷，傾城佳人誰人都會動心的吧，盡日賴在鹿飲閣的又何止臨一個。

    無冥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了一句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話：“你一直都在尋找的，或許也一直都在找你，就像你前世的記憶，如果再來一次，同樣的故事，會不會有同樣的執念？”

    忽然一個丫頭端著酒杯從無冥身邊經過，眼睛一直盯著無冥，許是被他的容貌驚住了，腳下一個不注意摔倒在地，手中兩隻酒杯中的酒也灑了個幹淨。念九兒急忙扶起她：“桃兒姐姐，怎這不心，這可是我等會拜堂時候要喝的交杯酒啊。”那丫頭急忙站起身來，摸著九兒道：“是姐姐的錯，這就給九兒換酒來。”她走之後九兒一隻壞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