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羅冠華書記徐誌遠無罪而秦義鄉長叫大夥散去的時候，韋林、莫文義和淩雲等一眾巴甲村的鄉親們一道湧上台去，把徐聞和那幾個“紅衛兵”們轟到一邊去，徐聞原本想著死撐到底的，結果是鄉黨委書記等領導實在看不下去了，先是要求停止批鬥會，又是罷了徐聞的官職，再把徐聞趕回家去。其實也算是夠給徐聞麵子的了，如果是一般的人不定就先不停止批鬥會而改為批鬥徐聞的大會了。那樣的話徐聞就真的是聲名掃地了。

    韋林、莫文義、淩雲等人衝上舞台去，先是給徐誌遠解了捆綁在身上的繩索，然後要扶徐誌遠起來，大夥正給徐誌遠解繩索呢，徐誌遠一個栽頭，倒在了舞台上，不動了。

    “喂，徐聞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徐誌遠哪得罪了你，把他搞成這樣子，現在出人命了，我看你就是謀殺徐誌遠的凶手。”大夥看到徐誌遠倒在了地上，都大叫起來。

    這下子徐聞慌了，丟下喇叭轉身就想跑，會場下的群眾聽徐誌遠死了，又都紛紛轉過身來擁擠著要上台來看。幾百號人黑壓壓地往舞台這邊壓過來了。

    “不準跑，你殺了人還想跑嗎？”幾個巴甲村的群眾轉身就去追徐聞，由於剛剛散去的群眾又圍了上來，徐聞沒地方跑，他跳下了舞台看沒地方跑，就蹲下來到舞台下的牆角去了，被幾個巴甲村的村民圍住，一把抓住了他，連扛帶拖地把他拖上了舞台。

    舞台上也亂成了一鍋粥，幾個人把剛才幫著徐誌遠的繩子拿過來綁住徐聞，三五個人圍住他，而徐誌遠倒在地上不動了，圍上舞台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把倒在地上的徐誌遠圍了三層外三層的。

    韋林、莫文義、淩雲三個人都蹲坐在地上，掐人中的掐人中，抱著徐誌遠搖晃的搖晃。

    “韋村長和莫隊長你們兩個先把徐老師放在地上平躺著，讓我看看。”淩雲。

    “啊？”

    “哦！”

    兩個人先是一愣，然後好像明白了什似的，就把徐誌遠平躺在地上。淩雲先是用兩個手指放在徐誌遠的鼻子旁邊，看看徐誌遠還有沒有氣，其實剛才慌亂之中也不知道是誰喊的徐誌遠死了，這也未必是真的死了。然後又俯身把耳朵貼在徐誌遠的左胸，聽一聽還沒有沒有心跳的感覺。

    淩雲聽了一會，站起來大叫道：“你們這有沒有懂得醫術的醫生？有沒有醫生啊？”

    聽著淩雲的叫聲似乎帶有點哭腔了。其實淩雲心清楚，徐誌遠隻是暈了過去，鼻孔還有氣，心跳也還有。隻是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搞淩雲給急壞了。

    “我是醫生，你們讓開我一下，我被賭在了人群的外圍了，你們讓開一條道，讓我進人群邊去看看，救人比救火還急你們快讓開我。”在人群的外圍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淩雲聽到這個聲音，就順著人群使勁地伸長脖子往外邊看：“你們讓開，你們快讓開，讓醫生進來看看。醫生快點，救人如救火啊。”

    “讓開！”

    “讓開！”

    “讓開！”

    人牆外傳來了連續的叫“讓開”的話聲。過了一會，人群中終於讓開了一條道，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穿著很普通，藍色的土布衣服，也是藍色的土布褲子，看起來不像是買的，應該是自己人給縫製的。他身上挎著一個長方體的盒子，盒子也不知道是用啥來做的，總之是棕色的，在盒子的邊角用白色的鋁鐵皮給包住了，一條灰黃色的帶子跨在肩上，那盒子約有40010的模樣，盒子的外邊還有一個白底紅十字架。而走在這個中年人後邊的還有鄉黨委書記羅冠華，鄉人民政府鄉長秦義以及教育組等一幹領導。他們原本也已經開始離開了會場，被一陣叫嚷聲給叫回來了。

    “你們讓開一下，讓我給徐老師做一個身體檢查，你們誰去找一點能喝的水來，快一點。”醫生道。

    著醫生就俯下身子去，把自己的醫藥箱打開，拿出一個聽診器來，戴在自己的耳朵了，又把另一頭塞進徐誌遠的衣服邊，過了一會，醫生把聽診器收起來，人也站了起來。

    “怎樣？徐誌遠沒事吧？”羅書記和秦鄉長首先問道。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沒有什大礙的，可能是因為跪的時間太長了，加上太陽暴曬了一的時間，徐老師熬不住，所以暈倒了。請羅書記和秦鄉長放心吧。”醫生。

    二

    “怎樣？”

    “怎樣？”

    “怎樣？沒有什大礙吧？”

    韋林、莫文義、淩雲等巴甲村的一幹群眾七嘴八舌地問。

    “大家放心，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徐老師的生命體征趨於穩定，應該沒有什生命危險，可能是長時間的沒有喝水和在太陽下暴曬，又被人捆了雙手跪在地上，體力耗盡了虛脫，暈倒了而已。等一下子就會蘇醒了，現在的問題是必須要補充水和食物。如果能有稀飯是最好的，既可以解決水的問題，又可以恢複體力。因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徐老師也不宜喝過多的水。”中年醫生。

    會場上還是亂成一鍋粥的，大夥都起嘴八舌地議論著這件事情，有的徐聞也太狠心了，無緣無故地抓人來批鬥，還想把人給害死了，真是毒辣心狠。有人徐誌遠真的是身體金貴，曬點太陽就受不了暈倒了，也有的人徐誌遠也真可憐，什錯也沒有犯，就被人無緣無故地批鬥到暈倒，結果組織批鬥的人什事也沒有。現場的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鳴冤的，喊不平的什都有。

    “徐聞，你這個王八蛋，我今非揍扁你不可，雖然你以前是鄉邊的領導但是我告訴你，我這個村長不幹了，黨支書也不幹了，我現在就在廣大的人民群眾麵前教訓你一頓，我就不信沒有人敢打，我們村的徐老師犯了什錯，你要如此的心狠手毒！你這個王八蛋！你不知道尊師重道嘛？你老師沒有教過你嗎？你父母沒有教過你嗎？”韋林著就衝著徐聞跑去。徐聞整個人幫困在地上，動彈不得，想躲都沒有地方多，幸虧被一幫的人拉住韋林。韋林掙紮著就是要往徐聞睡的地方跑去，四五個人硬是把他給拉住了。

    “現在有鄉領導在這呢，你不要這樣子，他是個什王八蛋啊，打他髒了我們的手腳，留給鄉黨委和鄉政府處理他吧。”莫文義悄悄的跟韋林，這才把韋林給拉住。

    “徐聞，你這個人啊，做事情不知道分寸，也不問緣由，現在鬧出大事了來了，幸虧隻是暈了過去，如果死了人你信不信我就可以斃了你陪葬。”羅冠華書記怒氣衝衝地，“我告訴你，你現在必須接受處分，我要給你記大過處分，要你回家反省反省，還要寫檢查，還要向徐誌遠賠禮道歉，還要向巴甲村的鄉親們賠禮道歉，還要向今來這參加你這個狗屁不通的批鬥會的全體鄉親們道歉！”

    羅冠華書記一連用了幾個“還要”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怒。這邊徐聞被人們捆起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徐聞自己心也直打哆嗦，心想著這回完蛋了，人要是在批鬥的過程中死了倒也還好好，可是這一會人不但沒有批鬥成，反而要鬧出人命來了，不死也得勞改個十年二十年的，到時候自己出了勞改場，都不知道變成個什樣子的人了。聽徐誌遠隻是暈倒了，沒有死，這才心中大石落下，心定了不少，徐聞打定了心思，不管挨什樣的批評什樣的批鬥，自己都願意忍受了，畢竟相比於勞改十年二十年或者直接就挨槍子來，批鬥隻是事一樁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