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一小童便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了院中。
見童千斤微微搖頭,他哦了一聲,一個人在院子玩起了雪。
童千斤看看時間差不多,便去準備早飯了。
小童眼睛滴溜溜一轉,立刻拔腿奔向屋。
站在門口的軍士似乎下意識想伸手阻攔,不過小童動作很快,一彎腰就鑽了進去。
兩名軍士麵麵相覷,傻在了那,不知道怎辦才好。
“阿娘,你在嗎?阿娘,我來找你了。”小童一把推開門,看向屋。
梁蘭璧頭枕在邵勳胸前,正在輕聲說著話。
邵勳偶爾嗯一聲,一隻手揉來揉去。
聽到小童清脆的喊聲後,公母兩個都嚇了一跳。
梁蘭璧臉一下子紅了,欲蓋彌彰地與邵勳分開,但躺在一個被窩,又能怎分?
邵勳還算鎮靜,看著掀開珠簾進來的小童,笑道:“吾兒怎起來這早?”
梁彰站在那,吭哧吭哧不知道該說些什。
五歲的小孩已經懂一點事了,自然知道自己真正的父親是誰,畢竟梁老登也沒刻意瞞他。隻不過很少見到邵勳,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但見到母親的渴望壓過了一切。
他像模像樣地作了一揖,道:“陛下。”
邵勳看了他片刻,心中不是很舒服,更有些憐惜,於是招了招手,道:“到阿爺這邊來。”
“客奴,先去外間溫習功課。”梁蘭璧躺在被窩,悶聲說道。
梁彰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出去,隻不過離開時,還在回頭張望。
待其身影最終消失後,梁蘭璧又撲到邵勳懷,道:“被你害死了。”
“是,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邵勳輕聲安慰道:“以後我會補償客奴的。”
梁蘭璧歎息一聲。
以前是身份見不得光,現在則是因為別的因素。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了,以後她的孩兒一定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或許可以為秦王效力,彌補她對文君的愧疚。
但愧疚歸愧疚,梁蘭璧還是抱緊了邵勳。兩人又膩歪了一會,才起身穿衣、盥洗。
邵勳來到外間,梁彰正心不在焉地看著書。
見到父親出來,先是眼睛一亮,然後又有些畏縮。
邵勳直接過去,一把將孩兒抱起,輕聲道:“客奴,想不想阿爺?”
梁彰不答,隻是低著頭,偶爾偷瞧邵勳一眼。
邵勳看著兒子的表情,又看看外麵,突然笑道:“走,玩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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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芬一大早就出城了。
牛車慢悠悠地走著,晃了許久才到家。
進到院子中後,見到父子二人正興高采烈地堆著雪人。
他靜靜看了一會,孫子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在邵勳身邊跑來跑去,時不時遞給他一樣工具。
地上已經堆起了一個巨大的雪人,看著威武不凡,居然還給其戴了一頂鐵盔,拿了一麵圓盾和一把短劍。
片刻之後,梁芬也笑了起來。
父親和祖父終究不一樣,有沒有父親的陪伴,完全是兩回事。
“梁卿回來了?”邵勳像在自己家招呼客人一樣隨意道。
“阿翁。”梁彰扔下小鏟子,一把撲進梁芬懷。
梁芬被撞得往後退了一步,苦笑道:“老矣。”
同時有些欣慰,幾年的陪伴不是假的,孫子終究親他。
這樣的乖孫,不比從宗族過繼的孩子強多了?至少是自己女兒的親生骨肉。
外孫也是孫子。
邵全忠白得一個宛城,賠我個乖孫又怎了?
“陛下好有閑情雅致。”梁芬拉著孫子的手,說道。
“天下事自有梁卿幫忙擔著,朕何憂也?”邵勳拍掉手上的積雪,然後向梁彰招了招手。
梁彰隻抱著梁芬的腿,並不過去。
梁芬老懷大慰,隻覺過往在邵賊身上受的氣,在這一刻全都討回來了。
“父親。 ”
“陛下。 ”
梁蘭璧在廊下行了一禮,輕聲道:“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梁、邵二人遂不再“爭寵”,一前一後來到膳廳。
童千斤準備的早飯,完全是給錘煉武技的邵勳量身定做的,肉、奶、餅一樣不缺,甚至還有從草原帶回來的羊肉腸。
梁芬年紀大了,吃得比較清淡,隻略略吃了一個蒸餅,便不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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