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這些年的發展真的很快。
因為得天獨厚的區位優勢,這座城市就商業而言,已然超過洛陽,成為關東第一大商業重鎮。
之前一直在居喪的卞盱到汴梁跑了一圈,然後又回到了卞氏老宅,與卞滔兄弟閑聊。
他已經不需要居喪了,畢竟死的不是他親爹,無需守孝三年。不過左右無去處,他大部分時候還是留在卞家,管吃管睡還有人閑聊,難道不好嗎?
“汴梁市麵上的農具大漲價。”卞盱說道:“少則一倍,多則三五倍,看著嚇人。”
卞滔頭上戴著孝帽,胡子拉碴,看起來十分憔悴。其實他懶得打理而已,畢竟成天出不了門,不能欣賞舞樂三年戒色,生活還有什樂趣?
此刻聽到卞盱的話,稍稍來了些興趣,說道:“定是有人提前囤積,這是要準備南下啊。”
“正是。”卞盱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
“伯父那邊……”卞滔輕聲問道。
“姨母說沒大事,點計一下自家莊宅,退一部分出來就行了。”卞盱說道。
“你家有幾處莊宅?”
“建鄴一處,不過十頃地罷了。”卞盱說道:“毗陵百八十餘頃,會稽四十餘頃。新安那邊新置了十餘頃地。”
“那也不多啊。”卞滔說道:“堂堂尚書令,不過占地二三百頃,養幾百家莊客,已經非常克製了。”
說完,卞滔想了想,道:“我家在濟陰、濟陽的地沒多少了,若下江東,你覺得何處為佳?”
“北人隻要稍一打聽,便會往丹陽、會稽、吳三郡湧去,義興、吳興二郡也不錯,宣城、新安等地就差不少了。”卞盱沉吟道:“這樣吧,都是自家人,毗陵的地多半保不住,你若能拿下,就給你了。一百八十四頃餘,墾荒多年了,有灌渠,可種稻,畝收比粟麥多一些。現有四百多家莊客,大部分是僑人,另有百餘家是吳人,以前朝廷收拾土豪得來的。”
卞滔有些心動。
有熟地的話再好不過了,直接接手,當年就有收益,不比填人命墾荒強?
不過他又有些猶豫。不是不想要,而是以卞氏如今的地位,他配拿這一百八十多頃熟地嗎?
兄弟幾個全窩在家居喪,上頭一個人都沒有,真厚著臉皮去拿地,遇到來頭很大的人,直接一巴掌把你扇開了。
說實話卞氏江南那一支真的比北地本家混得好多了,至少卞壹是尚書令,而卞敦除了早年做過天子的軍諮祭酒外,就隻有陳留太守一職可堪說道了,但他已經死了……
“唉,悔不當初!”卞滔長歎一聲。
以前怎就那不懂事呢?就知道瞎玩,沒半點為家分擔壓力的心思。
說難聽點,別看卞盱家是江南亡國之後,真論起關係來,名義上是北方勝利者的卞滔還不如他呢。至少卞盱是裴貴嬪的姨甥,就算卞壹真的死節了,他們這幾個小輩卻不一定有事。
去江南奪地的北人也不是傻子,人家真沒必要得罪裴貴嬪,又不是隻有卞家有地。
卞盱也就是被嚇著了,等他反應過來,認真分析一下局勢,他家看似危險,其實完全可能逢凶化吉。
卞畛舉新安郡而降,斷然無事,甚至可能趁機收拾心向司馬小兒的吳地豪族,將卞氏在新安的田地大大擴充一番。
卞瞻、卞眈有些麻煩,他們現在在建鄴為官,尤其是前者,還非常受信重,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及時脫身了。
卞盱見卞滔長籲短歎,笑了笑,道:“莫非你想要會稽的地?那個也可能保不住。”
卞滔無語心說你可能多慮了,我是不敢拿
毗陵那一二百頃熟地,怕拿不住。還不如放在你家手,比我保住的可能性還要大。
“你先別急著處理。”卞滔說道:“等到秋天再說,事情還有轉機呢。”
卞盱若有所悟。
不過他很快說道:“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會短了你的好處的。”
“不是我的。”卞滔搖了搖頭,然後伸出腿,踹了下還在呼呼大睡的老二、老三,道:“二弟、三弟戰事結束後,你們兩家南下江東,如何?”
兩人哈欠連天,一聽就有點懵。
不過父親去世後,家一直是兄長做主,他們身上也沒官,兄長說讓他們南下,即便再不情願,卻也難以拒絕。
隻是一一唉,真不想去啊。
“四弟、五弟就和我留守祖塋吧。以後--”說到這,卞滔的聲音有些低沉:“就是兩家人啦,此生怕是再難見麵。”
卞老二、老三聽了,睡意全消,亦有些傷感。
他們是親兄弟,下一輩按理來說還是從兄弟,但畢竟分隔南北,距離遙遠。
有些時候,一走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幾代人過後,常年不走動的卞氏,還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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