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入開陽侯府的大門,在二門處停下來。 春蕊要來扶陳安寧下馬車,田嬤嬤搶在她之前,先一步接住了陳安寧伸過來的手。 陳安寧知道田嬤嬤此舉用意,因而安穩地扶住她的胳膊下了馬車。 開陽侯府的下人們,不論男女老少,皆已經換上素縞。 這讓本來止住眼淚的開陽侯夫人,立刻又哭了起來。 陳子苓不願意在這當頭落下什把柄,暗暗掐了一把大腿後,也哭起來。 孫世子還在床上,未曾入棺。 何太醫和馮太醫也還站在一邊,未曾離開。 兩人看到陳安寧進屋,本想上前見禮,但看一眼滿目陰鷙的開陽侯後,又都止住了腳步。 陳安寧無視開陽侯眼中的殺機,朝著兩人微微點一點頭後,便徑直走到床前。 床上。 孫世子披散著一頭雜亂的白發,皮膚似鬆樹皮般耷拉在身上。這樣的體貌,說是百歲老人也沒人懷疑。 陳安寧麵上閃過驚奇之色。 韶華逝……竟然真有這神奇的毒藥。 扒開白發,看了眼他頭上的傷,確定眼前的屍體是孫世子後,陳安寧轉身看向眼底暗藏陰毒之色的陳子苓,“那瓶藥呢?” 陳子苓去到櫃子前,將瓷瓶拿出來遞給了她。 陳安寧打開瓶塞,倒出麵的藥丸。 藥丸被動過手腳。 看一眼陳子苓,又看一眼開陽侯和開陽侯夫人後,陳安寧將藥丸裝回瓷瓶,淡聲道:“這藥丸的確有毒。” 開陽侯夫人目眥盡裂道:“你承認毒害我兒了!” “我沒有承認,”陳安寧平靜道,“我給你藥丸的時候,它沒有毒。” 陳子苓哭道:“你將藥丸給夫人後,夫人一直隨手保管著。昨日夜,世子想試一試這藥丸的效用,才找夫人將藥丸拿了過來。你說你給藥丸的時候沒有毒,是想說是夫人害死世子後,嫁禍的你嗎?” “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陳安寧看向田嬤嬤,“皇上給我和謝大人賜了婚,如今我攤上人命官司,按照避親避嫌的規矩,嬤嬤可知道這案子該由誰來斷?” 田嬤嬤似早料到她有這一問,不慌不忙地說道:“按理說,應該由大理寺來判,但因著陳二小姐與我們三公子的關係,此案可能要勞煩禦史台出麵了。” 陳安寧點一點頭:“禦史台的人來了嗎?” 田嬤嬤道:“應該來了。” 話剛落下。 禦史大夫石禹行與知西推侍禦史刑敬便帶著一隊禁軍快步來了。 進屋後。 石禹行與刑敬先是看望了孫世子的屍體,此後便向開陽侯與開陽侯夫人、陳子苓了解起了孫世子中毒身亡的經過,過後,兩人又向馮大醫與何大醫確認了孫世子中毒身亡的事實,才將目光看向陳安寧。 陳安寧將那顆有毒的藥丸交給兩人。 刑敬接過瓷瓶,便收了起來,“陳二小姐,請吧。” 陳安寧出去後,刑敬又要求在孫世子院伺候的下人,尤其是昨夜伺候的下人,全都要跟去禦史台,接受調查。 陳子苓反駁:“為什要去?該交代的,我們都已經交代過了。而且馮太醫和何太醫也已經證實世子是中韶華逝而亡,就連安寧自己也都承認,她給夫人的藥丸有毒。” “陳大小姐慎言,”馮大人忍不住說道,“陳二小姐從來沒有承認她給侯夫人的藥丸有毒。” 陳子苓冷眉冷眼道:“眾所周知,藥王穀在三十多年前已經被屠一盡,安寧是藥王穀僅存於世的唯一傳人,而韶華逝是藥王穀的獨門毒藥。如果不是她下毒害死的世子,那馮太醫是認為藥王穀除了她之外,還有別的人存活於世嗎?” 馮太醫瞬間失語。 “陳大小姐所言極是,”刑敬道,“隻是無論是禦史台,還是刑部或大理寺,查案都得講究證據。陳二小姐既說她沒有下毒,那孫世子院子伺候的下人以及昨夜伺候的下人,就理應跟去大理寺配合我們的調查。” 陳子苓還要辯駁,何太醫突然道:“不過是去禦史台配合調查,陳大小姐這般推三阻四,莫非孫世子的死,另有原因?” 陳子苓迅速看向何太醫。 何太醫也看著她,目光冰冷中含著嘲諷。 “我不過是不願意讓世子出事後,本就悲痛欲絕的侯爺和夫人再跟著操勞罷了,”陳子苓在心底無聲地咒罵了兩句後,冷哼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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