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是九四年批準的副省級城市,比成都要晚了六年。
但是武漢的城市規模,要比這個時候的成都大了很多,市區起碼有成都兩個半大。
張鐵軍一邊琢磨著到底是誰透露了自己的行蹤,一邊整理著衣服下了船,順著浮橋一直走到江岸路邊。
96年,武漢碼頭
張鳳跟在張鐵軍後麵,伸手幫她捋了捋後背。感覺自家爺們真帥。
“你現在怎不穿正裝了呢?感覺你都有一陣子沒穿過了。”
“一共也沒倆月吧?從四月到現在。再說現在也沒有場合需要我穿哪。咋了?”
“沒咋,就是感覺你穿正裝更帥。”張鳳水盈盈的看了看張鐵軍,眼睛的東西不言而喻。
張鐵軍低頭小心嘀咕:“等天黑了穿給你看。”
張鳳臉就紅了,捶了張鐵軍一下:“臭不要臉,正經點。”
碼頭江岸上的人正是多的時候,邊上不遠處的渡輪碼頭上估計連地麵都看不到,從船上下來的人像螞蟻一樣熙熙攘攘的,背著包推著自行車。
武昌過江輪渡碼頭,96年
和渝城一樣,這的大部分人每天往返在長江的兩岸,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就和我們每天坐公交車一樣。
遊輪碼頭這邊人到是不多,兩邊停著幾輛警車,看樣子是被暫時攔起來了。
等了也就是五六分鍾,就看到幾台大奧迪閃著燈開了過來,張鐵軍和張鳳也停下了說話,站在那看著開過來的車輛。
賈書記看上去要比實際年紀年輕一些,他是東北人,但是在蘭州生活了大半輩子,說話總帶著一股子蘭州口音。
“小老鄉。”
“你好賈書記。”
兩個人握了握手,賈書記給張鐵軍介紹了一下其他幾個人。
結果一說才知道,蔣省長是三峽工程建委會的副主任,張鐵軍來的時候人家就知道了,隻不過那個時候他沒走武漢。
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就是這個建委會的下級單位,就設在武漢。宜昌那邊是工程局。
而且他還是長江中下遊防汛抗旱工程總指揮,張鐵軍接下來的工作任務也和人家有關係。
這就難怪了。
這兩個人都是企業出身,從工廠基層一點一點幹起來的,隻不過一個在蘭州搞石化機械,一個在南昌搞飛機和導彈。
不過怎說呢?張鐵軍對他們兩個人的看法並不是那太好,說好點兩個老好人,說不好點就是兩個老糊塗。
至於市那幾位,張鐵軍也就是客套的握了握手,連話都不想多說。
怎說呢?
武漢從一個不可忽視的工業大市,重工大市,麵積人口僅次於沈陽的大都市,經濟狀況能落到全國第十五,下崗工人和爛尾樓遍地,都是他倆的苦勞。
去年因為東聯五百萬人民幣,這哥倆就把保守估值六個億的展覽館給炸了,結果人家毀約了,撤資了。
毀約了還啥事沒有,一樣巴結著,還是最尊貴的客人。
那展覽館建於五六年,全國一共就四個,京城一個,申城一個,廣州一個,是武漢的地標,榮譽館,臨炸前每年還承辦展覽四十多次。
哥兩個的治市思路就是幹掉舊的換成新的。外國人的才是好的。隻有外資才能發展。
做為一個副省級城市的市長,他多次在公開場所表達了他看不上國產的強烈信念。某某食品?狗才吃它。某某廠?就該關閉。
而且也確實是做到了,上上下下一通配合把大小企業能關的全關掉,能賣的全賣掉。
然後就是拆舊的蓋新的,都要蓋高樓蓋大樓,沒有錢也要蓋,熟人關係紛紛上馬,把個城市搞的亂七八糟到處都是爛尾工程。
而且外地來的肯定要出事兒,有錢也蓋不起來,這樣那樣這個那個,反正你不喂飽了上上下下就肯定麻煩不斷。
這種亂象一直到這哥倆走了才算清靜下來。
哦,還有這位大背頭的王常務副市長。這三個人一走,馬上什都順當了。
還有就是這些年武漢人民年年防洪年年澇,錢是一分沒少花,防洪水利工程和設施就是不到位。
就是宣傳做的好,每次洪水襲來,都是軍人武警等各路抗洪搶險大軍前赴後繼奔赴一線,晝夜奮戰在長江大堤上。
‘演繹一幕幕扣人心弦、感人肺腑的抗洪故事’。
然後就是各種征集照片。
‘為宣傳抗洪精神,留住洪水記憶,全方位、多層次、立體式反映江城遭遇的曆次大洪水’,請大家踴躍拍照。
“走吧,船上請,咱們就不在這站著了,讓同誌們都撤了吧。”握了握手,張鐵軍比手示意大家上船,讓封路的警車回去。
什呀就封路,張鐵軍看不上這種瞎基巴擺譜的行為。他在遼東,在申城,在成都渝城,走了這多地方也沒見誰就封路了。
京城那多人都比這幾個級別高?誰出個門見個人封路了?
上了船,張紅豔引著大家來到二樓小會議室就坐。
船上的服務員經過這些天的磨煉已經習慣了,早不像剛開始那樣見到誰就大驚小怪的滿臉興奮,熟練的端上茶水水果,行個禮退出去。
“我還以為我能藏幾天,結果沒想到剛到這就暴露了。”一坐下,張鐵軍就開了句玩笑,拿出煙來給幾個人散。
大家都笑起來,張鐵軍說:“主要是蔣局你有點不夠意思,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結果你上來就透我底,這個仇我可是記下了。”
蔣局,就是蔣省長,確實是老熟人,張鐵軍和張冠軍兩個人把大白鵝弄回來那時候,蔣省長還是航管局的局長,參與了會議。
冠軍機場和冠軍航空運輸公司的手續還是他親手給辦的。
他這個人屬於守成性格,辦事比較牢靠但是缺一點開拓的勁兒,因為這個性格人緣特別好,但是總是思前想後的有點,怎說呢?
簡單點說就是不想得罪人,總是習慣做老好人,有點怕擔風險,性子有點軟。
他在研究所搞飛機導彈的時候應該是他這一輩子最舒服的時候,隻管搞研究不用琢磨別的事情。
他本身好像沒什名氣,但是他爸爸相當牛逼,老清華畢業生,一直做青年工作,是共青團的主要籌備人。
當過清華的校長,任過教育部副部長,高等教育部長,還擔任過京城的常委天津的書記和國科委的常務副,也當過中央黨校的執行校長。
和老仲他爸他們都哥們,八八年去世了。
“張委員你和老蔣熟?”賈書記看了看兩個人,問了一句。
“我們九三年就認識了,那時候我還是個小混子。”張鐵軍笑著說:“那時候蔣局沒少照顧我們。”
“談不上談不上,都是完成工作。”蔣省長客氣的擺擺手:“主要還是你們自己能行,功勞擺在那。”
至於什功勞什事就不能說了,那件事兒是絕密的,要解密怎也得三十年以後。
張鐵軍這次到武漢是帶著什工作下來蔣省長是清楚的,所以大家聊了一會兒就把話說到了水利方麵。
這個工作主要還是需要去實地考察,說了一會兒,把時間行程定了一下,又說到了工業和經濟。
賈書記給張鐵軍介紹了一下這邊省內工業,船舶,農業還有經濟,城建各個方麵的基本情況發展情況,就招呼錢書記和趙市長王市長匯報。
張鐵軍這才明白過來為啥要把市的人帶過來,按理說這有點不大合適。哪怕是第二次見麵帶過來都算合理。
賈書記的意思是,不少事兒都是市負責的,有必要聽聽他們的報告。
一邊聽著他們說話,張鐵軍就有點溜號。
這兩位市長一個叫保江,一個叫守海,江城人民戲說就是因為有了保江守海,所以年年要和洪水做鬥爭,沒完沒了。
你還真別說,這兩位走了以後,還真就不用再為這事兒發愁了,形勢大好。
這麵要說一下這個保江市長,他幹了那多事兒說了那多話,為什就啥事沒有呢?他媳婦兒是那誰家的侄女兒。
而在這幾個人背後,還有一個關鍵人物,一個被江漢人民尊稱為關門書記的黑龍江人,八三年上位,一直到零二年退休。
江漢大地的翻身就是從零三年開始的,成為了發展黑馬。層層疊疊吧,也沒法說清楚。
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都是些各種積極呀,進取呀,努力呀,有目共睹什的。
然後就訴苦,各種現實困難和問題。
國有企業嚴重製約了發展,合資是最大的出路什的,還有就是全市共有爛尾工程一百二十多處,重點項目六十四個,急需資金。
又是什打造啊,目標啊。
反正就是我們幹的都是大事兒,結果被一堆難免的小事兒給羈絆了,希望能給解決一下,讓我們輕裝上陣,勝利指日可待。
我們的思想是正確的,前途是光明的,隻不過是發生了一些所有地區都會發生的小問題。
張鐵軍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句話:我不過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你為什這不講道理揪著不放。
原來不隻是社會上有渣,這也有啊。到是長了見識了。
張鐵軍記著武漢有兩個最出名的爛尾工程,一個是金馬大廈,一個是萬國公園,結果一問,這倆地方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著呢,形勢一片大好。
說到這個這些人可就興奮了,眼睛都亮了,一個是最高樓,一個是最大的公園,巴拉巴拉誇(吹)了半天。
總結一下那就是英明神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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