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最流行的東西,就是三室一廳。娛樂四件套。
錄像室,遊藝室,台球室和歌舞廳。地方不同叫法上也不一樣,像在東北就叫四大廳,把常年留戀沉迷天天泡在麵的人叫廳長。
錄像和歌舞搞的是黃澀,遊藝和台球玩的就是賭博。
上輩子張鐵軍也是其中的一員。
隻不過,他還不至於那沉迷,都是起哄跟著小朋友們去玩一玩,除了台球其他三樣他興趣都不大。他又不缺。
不缺錢也不缺女人。
拍賭博機對他來說還不如搓麻將,還感覺有意思一點兒。而相對於麻將,他更喜歡打撲克,隻是到了九十年代中,打撲克的人已經很少了。
九十年代中期,除了還沒有後來的那多華麗的高樓大廈,那多的高層住宅以外,其實已經不比後來差什了。
我們總是習慣上認為現在就比以前好,比以前高級,比以前先進,比以前有智慧,然而現實正好相反,這個還真不一定。
都不說我們照比古人事實上智商和能力已經下降了多少倍,就是你感覺的物價都不正確。說到物價貴,九十年代才是真的貴。
一件衣服一雙鞋,一個打火機一塊表,都是全民工人月工資的五六倍七八倍,在九十年代很普遍。
隻不過這個時候生活成本確實是沒有那高,米麵油糧吃的用的水果這些都不貴。國家一直控製著的。
農村和城市的差距這會兒是最大的。
九六年,城市空調已經普及,彩電家家都有,大型商場高樓大廈已經不新鮮了,證券交易市場哪哪都是。
城的女人們穿著時尚化著好看的妝用著好聞的香水露胳膊露大腿露著前胸後背燙著大波浪。
說句實在話,這個時候的服裝不管是設計款式還是質量上,真的比後來好太多。
化妝品也是。
起碼不會坑人害人這邊你剛買了那邊售貨員笑著罵傻逼。這在後來是普遍現象了都。
武漢在九六年這會兒,江漢路已經相當繁華熱鬧,亞洲貿易廣場,中南商業大樓,武漢廣場等等都已經建成開業。
江漢路,96年
整座城市到處都是工地,到處都是高樓和在建中的高樓……和爛尾樓,爛尾工地,半拉子工程。
這個城市有點奇怪,就是建築尤其特別的慢,一棟樓從立項開工到建成怎說也得搞個五六七八年,要不然好像就不對勁兒似的。
甚至一搞十幾年的都大有人在。
再一個就是高樓大廈總是緊隨著各種糾紛,就沒有幾個順順利利的,不管是本地開發公司還是外來的公司,一搞就是這樣。
還有建著建著老板出車禍的,跑路的,被威脅的,突然陷入債務危機的,莫名其妙被抓起來判了的,千奇百怪各種各樣。
你要說這麵沒有點什貓膩都沒人信。
高樓大廈的周邊都是矮舊的老街區,和申城一樣密密麻麻,道路街巷也是一樣的窄小,這些老巷道總是沿街擺滿了各種美食攤子。
武漢市區,96年
時代和曆史在這共存,展示著時光的美好。
街巷人們習慣性的邊走邊吃,排著隊喝二廠的汽水,日子過的舒適又踏實。
武漢的開埠比較早,受西式的影響一點也不比申城少,各種各樣高高矮矮的近代建築比比皆是,隻是沒有申城那集中。
各種各樣的小洋房在這相當尋常,都沒有人注意,整個城市的住宅都是相當有特色的,你也說不出來它是什樣式,就是感覺很漂亮。
武漢也是一座比較早的工業化都市,當年響當當的漢陽鐵廠我想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就算不知道漢陽鐵廠,漢陽造也總會聽過的。
當年的漢陽龜山,是近代中國工業的代表,軍工中心,是舊中國的鋼鐵之城。
解放以後,武漢仍然是我國的工業重鎮,鋼鐵,機床,造船,鍋爐,紡織等等都在全國占有一席之地。
到九六年這個時候,已經是集船舶、汽車、鐵路運輸、機械、發電設備、機床工具、工業基礎件等等於一身的重工業生產基地。
通往黃鶴樓的過街天橋,96年
然而也是到了九六年這個時候,武漢也同樣麵臨著一個大問題,國企太多,大型企業比重過高,經濟活力不足。
同樣陷入了企業持續虧損轉型艱難的狀態。
這個所謂的經濟活力不足,是所有以重工業為基礎的地區的通病,什意思呢?就是太穩定。沒有可能爆發。
這在九十年代被視為一種落後。這個時候沒有人想得到這種狀態會在幾十年以後求而不得。
沿海地區很容易爆發,他們實際上啥都沒有,投機的靈活性就相當大,這在九十年代被認為是一種先進。
所以在九十年代,棄工重商的風氣蔚然成風。
其實就是飄了,都忘了什才是最重要的東西,這種風氣持續了好幾十年才幡然醒悟。
沒有了骨頭,肉再多也隻是一種食物。
……
張鐵軍和陶部長溝通了一下,又把電話打給賈部,把想法和他說了一下。
賈部有點腦瓜仁疼。張鐵軍的到來確實是給部的工作帶來了諸多的好處,但也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麻煩。
主要就是這個家夥想法太多了,純純的一個搞事精,對什都有看法想法,什都想插一腳搞一搞。
雖然確實也都是正事公事吧,但也確實讓人忍不住想捶他一頓。
人家有什事了都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這可到好,說奮不顧身可能不大合適,急流勇進肯定是妥當的形容。是真不怕事兒少。
“鐵軍啊,這種社會治安上的事情,我們就不用摻合了吧?我們有自己的本職工作。”
“不是我們,是我。”張鐵軍明白賈部的意思,笑著說:“我知道這事兒和咱們關係不大,但是這事兒社會影響很大。
關於禁止的法令你也知道,九二年就頒布了,但是你看看現在這個樣子,有一點禁止的感覺嗎?
這東西真的害人,你可能平時接觸不到,家破人亡都是往輕了說的,我敢說犯罪率的上升和這東西得有一半的關係。
地方上的治理最多也就是讓它不敢光明正大的搞,各種關係人情麵子攪在一起。
像什錄像廳歌舞廳其實也是一樣,不過那個我就不會提,因為它再多再沒人管,也就是個涉黃的事兒。
說句不好聽的,還能給吃不上飯的人家多一條活路。
但是這個不一樣,這個能逼人犯罪,是能導致價盜搶劫甚至殺人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我自己就見過不少。”
“你說的這個,我到是理解,但是我們。我們用什理由呢?再說人手經費都怎解決?”
“說的好像你給行動局撥了多少錢似的。”
“……”賈部長就噎住了,舔了舔嘴唇,有一句麻賣皮堵在嗓子說不出口。
你特一個月給行動局的人發一千多的工資,我特拿命給你撥呀?還有那些福利,我沒說你攪亂行政秩序就特不錯了。
這個時候警察的平均工資連五百塊都不到,普通警員的工資也就是三百多不到四百,老警員和中層幹部能達到五百塊。
九六年這個時候,公務人員的工資已經普遍上調了,一般公務人員的月工資都在七百塊左右,警察屬於收入偏低那一部分。
工資主體其實都差不多,但是各種補貼什的警察就要少一點,沒有其他單位那多的來錢道。像什物價補貼,適當補貼,福利補貼。
這些至少也得有一兩百塊。
不過警察也是有一些便利的,就是報銷這一塊要多一些,畢竟工作性質不一樣。
其實,警察還不是最低的,九十年代收入最低的是老師群體,低,還經常被拖欠,這也是催生了各種課外補課的主要原因。
兩千年的時候很多地區的小學老師的工資還在五六百塊這個水平。高中大學要高很多。
“別和我說這個,我少撥你一分錢啦?”賈部長話帶著一股子怨氣兒。
“那我也沒多要啊,除了工資其他經費這一塊我從來沒提過吧?”
這是實話,經費這一塊行動局向來是給多少用多少,從來不爭不要,反正給多少事實上都是不夠用,都是基地這邊給補貼的。
經費難這個問題在九十年代相當普遍。有些是真不夠,有些是給多少都不夠,畢竟要吃要喝要蓋樓要買車的,個人還想講點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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