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老樣子唄。”

    聞言，哥哥臉上也出現了氣憤與無奈，隨後默不作聲的朝著那些大人走去。見狀，他轉過身往回走跟著哥哥重新來到大人身邊。

    這次，他沒有再說什，反倒是哥哥擠到了爸爸對麵說道。

    :“是要鬧哪樣？每年回來都是這個樣子，每年都要吵一家，你們整得我現在是真的過年都不想回來。”

    :“什樣子嘛？什樣子嘛？”

    聽到哥哥的話，爸爸攤開手，紅潤的臉流露出生氣和委屈，一直重複一句話。

    :“還能是什樣子？有什好吵的，每次吵來吵去都是那幾件事，吵來吵去都是那幾句話，看看這個家成什樣了，現在過年誰都不願意回來，去年是這樣，今年也還是這樣，明年也不會要改變，要一直都這樣以後我就不回來了咧？”

    :“什樣子嘛？什樣子嘛？怎我這樣就沒人原因回來了嗎？”

    :“你看，又是這樣，你又隻是重複著一句話，別人說的話你也不聽，總是隻關注自己說的話，讓你別喝酒你也不聽，一喝就又是這個樣子，從你們第一年回來就開始吵……”

    哥哥將這十幾年間家吵架的緣由、模樣、結果敘述了一遍，媽媽聽著聽著蹲在一旁哭了起來，而爸爸依舊是幾句話互相重複著，隻是隨著重複的次數增加，聲音變得越來越低。

    說了很久很久，見說什也沒用，哥哥氣憤的轉過身，說了句“毛，走，他們愛怎樣怎樣”便朝木房子走去。他也懶得管這些了，反正有他沒他，什也不會改變，於是點了點頭跟著哥哥回到了木房子。

    進了屋，他迷茫的坐在火坑旁仔細觀察著這個房間，而哥哥則喘著粗氣地翻著櫥櫃，一點一點的往夾菜。

    :“你還要吃點不？”

    :“不吃了。”

    他看了眼哥哥堆得滿滿一碗的菜，搖了搖頭，然後將視線移向屋外的黑暗，腦海回想著哥哥那句“要一直都這樣以後我就不回來了咧”。逃避，於一個思緒清晰的人來說從來都是懦弱的選擇，可現在，他隻想當一個懦弱的人。

    :“別管他，管不了的，等下回去就睡覺，反正醒來一切又會變成平常的樣子，別去想了，就當什也沒聽到。”

    :“嗯。”

    聽著哥哥的話，他心情慢慢平複下來，點上一支煙拿出手機刷著那些不感興趣的視頻轉移注意力，而哥哥則在一旁大口吃些那些早已變得冰冷的菜。

    :“你論文寫好了沒？”

    :“沒，之前交的是開題報告，論文二十幾號截止，等回大興了再寫。”

    :“很簡單的，你找幾篇改改就行了。”

    :“嗯。”

    說話間，爸爸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晰，隨後，隻見二叔一邊說著開脫的話一邊扶著爸爸走進來。

    看到他倆，爸爸迅速將視線移開，麵向二叔依舊重複著那些話，而二叔則是看了眼哥哥，關心的說了句“俊，你吃這些不冷啊？不先熱熱？”，隨後又繼續說著開脫的話。

    說著說著，爸忽然說道。

    :“能怎辦嘛？連我自己的兒子都不幫我，能怎辦嘛？”

    聽到這句，他又攥緊拳頭，而哥哥則趕忙扒拉完最後一口飯，站起身回道。

    :“要我們怎幫你嘛？你自己看看那次不是你先挑起來的，別人都好好的坐著你非要說這說那，別人勸還不聽，要怎幫你？你倒是給一次讓我們站在你這邊的機會啊？你知道每次一吵我們有多難受嘛？就站在旁邊看著你們擱那吵，我想著這是我爸我得幫他，可是這能怎幫？”

    哥哥說完，爸爸愣了愣，隨後擺擺手作出一副絕情的表情，語氣平靜的說道。

    :“從今以後我不是你們的爸，你們也別再喊我爸。”

    這句話一出，哥哥頓時沉默下來，而二叔則是剛忙喊道。

    :“怎能說出這種話呢，他們永遠是你兒子，永遠是我侄子，倆個大學生，多給你長麵啊。”

    爸爸什也聽不進去，依舊重複著那句話。

    見還是那副模樣，哥哥也不想再說下去了，回道。

    :“行，你說的，毛，回去睡覺，不管他了。”

    說完，哥哥轉身走了出去，而他攥緊的拳頭也慢慢鬆開，跟著哥哥朝水泥房走去。

    回到房間，五叔不知睡著了還是醒著，隻聽到呼聲，整個人一動不動。他看了眼，什也沒說，小心翼翼的褪去外套輕輕鑽進被窩，然後放下手機回想著剛剛的事情。

    果然，電視隻是電視，現實終究不一樣，他們即使長大了，有些事情還是改變不了。

    外麵那些聲音依舊斷斷續續的飄進來，隻是，他的心情不再那煩躁了，轉而努力的當作它們從未出現，默默閉上了眼。

    難熬的那幾天終於過去，重新回到大興，好似逃離了牢籠，他的心情都變得愉悅了許多，眼前的鋼筋水泥都覺得比之前要好看了。

    站在加油站對麵，他歡快的取出煙點上，然後在路邊蹲了一小會，待小文從某一輛車上走下來才站起身朝其迎過去。

    一見麵，倆人立馬互相調侃了幾句，調侃過後，小文眼睛慢慢失去光澤，沒一會，整個人身上寫滿了迷茫。

    :“你們哪天開學？”

    :“月底去了。你哪天回去？”

    :“過幾天。”

    :“這快？”

    :“你以為呢？你當還在讀書啊？等畢業後你也是一樣。”

    :“至少我現在還沒畢業。”

    他賤兮兮的聳了聳肩，小文見狀努力擠出一抹笑，回道。

    :“你這死狗，算了，反正你也快畢業了。等你一畢業了，就隻剩那隻死羊還在讀書了，仔細想想，當初大家一起參加高考的，好家夥，一個比一個畢業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