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未眠,南景山把南義天的日記從頭到尾翻讀完畢。眼眶布滿血絲,其間充盈著淚液,晶瑩剔透,蘊含住他的情感。
讀日記的時候,腦子的回憶在一遍遍的回放,像是重新經曆了一番曾經與哥在一起的那段時光。
已經沒有了絲毫困倦,南景山胸中醞釀著許多情緒,他打算去找南世陽。在第一時刻,把他的感想交待給世陽。
哥臨死前僅有的幾句遺言,大部分交待的都是世陽。
讓他接過世陽,讓他好好照顧世陽…
真的很難得,世陽會想要去了解哥。南景山覺得自己身為世陽唯一信任過去的長輩,理應在這個時候把哥的事情慢慢告訴世陽。
給葉曉凡整了一頓早餐,讓她吃完去找二蛋。而後,南景山便帶著日記去了醫院。
葉曉凡已經可以自己處理許多事情,但南景山還是對她挺操心的,盡量什事都做到親力親為,做到讓自己放心的程度,方才安心。
葉曉凡其實還挺受不了呱噪的南景山的,每次他對她嘮叨上幾句,總是會被她甩甩手,催著他趕緊去幹活。
南景山以前也對她噓寒問暖,她都記得。但是現在的他是真的呱噪,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中年的原因,讓他看起來那話多。
離家之前,南景山對她囉囉嗦嗦交待了大概有二十分鍾,最後她幹脆背著他吃飯了,方才肯離開。
南景山到市中心醫院以後,他把日記交給南世陽,表示他要跟世陽一起看,順便在一邊為世陽做解說。
然而,南世陽並不是很想跟他一起看,這種有味道的東西,南世陽希望能跟文婷心一起分享。讓文婷心感受一下他的幸福。
可他呼叫了文婷心半晌,還使勁的拿文婷心當理由,結果文婷心聽到之後,反而將他排給了南景山道:“你就跟三叔一起看多好啊。三叔知道的事兒還多呢,可以給你說說。”
“婷心…”南世陽有些矯情,當然,他自己不認為這是矯情,“你身為我老婆,一點都不想分享我的童年嗎?啊?”
他已經越來越會爭寵了。
自從兩個孩子到文婷心的身邊以後,南世陽無時無刻不在跟兩個孩子爭寵。故而在文婷心麵前,也越來越矯情。
文婷心可以忍受,他自己也沒察覺出來,反而是後來電視節目出來的時候,電視機前的觀眾提醒他們夫妻兩的。
“你看完之後可以來找我分享,現在我忙著你兒子女兒呢。”沒有錯,此時此刻,文婷心手上正抱著兩個孩子,對南世陽零關注。
整理好兩個孩子的衣服之後,她還回頭朝南世陽揮了揮手,直接開口道:“我帶子鑫子璿出去曬曬太陽啊,不打擾你們爺倆敘舊。”
就這樣,她跟阿九帶著兩個孩子出了病房,走的那快,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門口,似乎對南世陽沒有一點留戀一般。
他在家的地位由此可見。
“別看了,女人都這樣。”拍了把南世陽的肩膀,南景山已經自主的往南世陽病床上爬了,邊撩被子邊道:“我今天一定要跟你好好說說,你父親對你付出了多少。相信你知道以後,也會好好對你兒子,不會老吃些無聊的醋。”
話雖然這說著,南景山依然沒有意識到當年的自己也是因為三兒在家的地位比他高,默默的吃了不少醋。
南世陽的目光還停留在病房門口,眯著眼睛,又睜大眼睛,看的挺吃力的。
訝異與他這樣的舉動,南景山繼續上去拍了把他的手,及時抓回他的注意力,隨後問道:“哎,你幹嘛呢?”
“人都走遠拉,不可能回來了。”以為南世陽還期待著文婷心能帶著孩子從門口回來,南景山無情吐槽,“人才離開多久啊,這一會兒都忍不住。昨天還著急忙慌的讓我把你爸的事情告訴你。看看現在,有了老婆孩子,連老爹都沒打算理嘍…”
“說什,三叔。”這一下打趣過後,南世陽總算是專心對上了南景山,從南景山手把日記本抽了回來,南世陽隻看了眼封麵,便不由開始嫌棄:“三叔,你就這保管我父親的東西啊?好好的一本本子,看著材質也不差吧…怎破破爛爛的啊…”
一翻開書本內頁,頭的紙張發了黃,字跡模糊了許多,還有幾個被書蟲蛀出的洞。
南世陽‘嘖嘖’聲不斷,嫌棄更加嚴重,“我現在算是知道你為什一定要給我做解釋,跟我一起看了。不就因為你把這日記折騰成了這樣嗎?”
手指尖對準了一個破洞,南世陽抬起書本,搖頭歎道:“三叔啊…”
也就兩句吐槽,南景山被他說的紅了臉,趕緊抬手打斷,“行了行了,趕緊看啊。也虧你早些提到了,否則要一直埋在那兒,以後想起來再挖的時候,怕是一句話也別想看到了!”
兩人很快收起了鬥嘴的興致,南景山坐到南世陽身邊,開始認真的看起日記來。
就第一句話剛剛看完,南景山已經開始專業的解釋:“為什叫做短暫的人生呢?因為你父親剛出生便帶了些病,要一聲吃藥,當時的醫療水平不發達,醫院那醫生便斷言你父親活不過二十歲…”
“嗯。”南世陽乖乖聽著,附和著點頭。
父親的情況,他知道一些。
當年文婷心在跟他打官司的時候,在法庭上,她提到了他的家庭狀況,提到了他身懷重病的父親。
尤其是小時候父親給他留下那僅有的印象讓他非常深刻。
病床麵前,父親摸著他的腦袋,跟他說了好些話。到底說了些什,他現在是記不清了,隻記得,父親待他很好,父親看起來很友善…
“你父親年輕的時候,跟你長的真的很像很像。你自己不知道,但是認識你父親的人都有這印象。尤其是這酒窩,嘖嘖…生的位置都一樣啊…”說著,南景山還抬頭盯著南世陽看了好些時候。
真的,如果不是他帶過世陽一段時間,如果不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世陽。初見的那會兒,他說不定都能喊出‘哥’來。
聽婷心丫頭說宮白秋還逼著他哥簽了份與世陽斷絕親子關係的文件。
那文件要是真想用起來,還真沒什效力。這八分像的臉便是鐵證!
南景山能確定,老爺子之所以這疼世陽,給小小年紀的世陽那多的權利,勢要將他養成繼承人的原因,一定是想補償他哥吧。
因為他哥沒有一個好身體,因為他哥活的太短,留下了太多遺憾。所以老爺子想給世陽那大的權利,讓世陽活的這陽光,這任性。
“每個人都說我跟他像。”這種話,南世陽也聽慣了去,不以為然的翻過一頁日記,看著上頭的文字,他卻癟嘴道:“可是我覺得我跟我父親完全不像。”
“因為你沒見過他,你要是見過你父親,一定會覺得你倆待一塊兒就跟照鏡子一樣。”南景山馬上駁了南世陽的話。
“景山是個很可愛的小孩,今天他來找我,說喜歡聽我念故事。童話書他已經聽膩了,隻有我說的故事好聽。其實,我沒有告訴他,我說的故事隻是把童話書改了個構造,性質一樣,內容不一樣。不過這樣也挺好,我喜歡與景山談天的時光,喜歡被景山誇耀依賴的感覺。以後若是他再來找我,我一定要做好功課…”手指戳上日記上的一段話,南世陽讀了出來,讀的還挺認真。
讀完以後,南世陽搖頭皺眉,麵上的表情寫著別扭:“我不可能寫的出這種東西。太惡心了。”
南世陽絕壁不會在日記表現出對兄弟的依戀與喜好,他雖然討厭女人,但是他很直!
就算他有很要好的兄弟,在日記寫下的也都隻會是——那狗逼今天搶我的飯盒的雞腿,老子想想,明天起要不要多帶上一個,否則明天要再被那狗逼搶,老子自己就要餓肚子去了。
粗魯霸道又很直接,盡管表達的意思與南義天的差不多。
“那你跟你父親的性格確實差很大嘛。你父親就跟你三叔一樣。不對,你父親比你三叔更溫和,比你三叔更平易近人。你父親那性子啊…隻要有人與他接觸過,估計沒人能真心討厭他。”
可是南世陽的性子卻截然相反。
他身邊的人,沒有一個不被他打擊過,除了高高在上的文婷心。
一手勾住南世陽的肩膀,南景山有些感歎,“哎~這世界上要是有時光機就好了。三叔真想帶你去見見你父親,讓他看看你現在長的這大,跟他這像,脾氣也橫成了這樣子~”
“…”南世陽隻笑不說話。
病房的氣氛還算不錯,叔侄倆在一起談的挺愉快。
南世陽對他父親了解的不算多,所以越看日記便越有味道。
每天記日記這行為讓他對父親的印象漲了好多分,南世陽認為,隻有珍惜生活的人才會每天花上十幾分鍾記一篇日記。
他以前也記,隻要不是特殊原因,每天都會記,記成習慣以後,後來不記了還覺得不習慣。
而記日記這種事情從什時候開始變味兒的呢?
絕壁是辛苦記了十幾年的日記被人偷看了以後…
雖然文婷心是因為看了日記才對他改觀,才發現他的好,才想要去好好珍惜他…
但是南世陽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內心悄悄隱藏起的小心思就這被文婷心帶著竊喜的心情看了過去…
她當然不會覺得奇怪,因為她就是偷看的人。
南世陽不記日記以後,文婷心對他似乎也沒有以前那有信心了。會經常去摸索他的心情,會照顧到他的心情,有時候也會去猜測他每一刻的情緒…
這種神秘感是南世陽所想要的…所以到後來,他果斷把記日記的習慣給拋了。
……
此時此刻,中心醫院外的公園內,文婷心與阿九正帶著兩個孩子坐在草坪上曬太陽。
一大早上的,太陽並不是很猛,舒適到了剛好的程度。
在草坪上鋪一條單子,買了倆大袋零食,兩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坐在草坪上,畫麵很圓滿,看起來也很愜意。
阿九照顧孩子很認真,也很細心。二十多歲的她渾身散發著熟女的味道,看起來很聰明,也很賢惠,同時,又很厲害。
文婷心非常關心阿九的感情生活。
從美國回來起,文婷心便時常旁敲側擊的問阿九跟隊長到底怎樣了。
對於隊長的問題,阿九每次都會閃躲。找各種理由閃躲,或者是敷衍,即使被文婷心正經問上,也隻是抿抿嘴唇,以一句話打發了過去:“阿九與隊長,沒有可能了。”
好吧…文婷心算是知道,阿九徹底失戀了。
但是失戀並不可怕,而且阿九追求的人是隊長,文婷心便更加覺得,失敗還是必須的…
二號人確實不錯,一挺年輕的小夥子,身上也有八塊腹肌,笑容比隊長更燦爛,帶娃的能力也很好。
文婷心現在主推的便是二號。
有事沒事兒,她就是拿二號打趣一下阿九。
比如現在,看阿九給孩子擦嘴,文婷心都會捅捅她手臂,多嘴問道:“今天二號怎沒陪你來啊?”
“今天是狗頭陪阿九來的。狗頭說二號有事,他主動開車送我過來。”阿九答的很正當,完全沒有更深一層的去意識文婷心話的含義。
單是聽阿九解釋完畢,文婷心那眼神射了老遠出去,瞧著那邊坐在車上的狗頭朝她兩人招手,她已經明白了狗頭的邪心思。
她不免有些失望…
這二號也是個木頭,明眼人都能看出狗頭的心思,也跟她承認了他喜歡阿九,居然就是憋著不追。看看狗頭這家夥倒是追的殷勤。
那邊對七號說隨叫隨到,這邊又支開二號做九號的助手。
“你們精英隊的人…要是稍微有個人性格能隨狗頭一些…”撐著下巴,文婷心出著神,一邊感歎:“狗頭嘛,是太積極,不專心,鍋碗都惦記著。你們嘛是太窩囊,明明有對象了,卻一個比一個嘴巴憋的緊。”
“主人…”聽到文婷心的念叨,阿九不免尷尬,但還是出口戳穿:“主人,你又想到些爛七八糟的事情上了啊?”
“這哪算什爛七八糟,我這是在替你操心。”一掌拍了把阿九的大腿,文婷心從阿九手拿了半塊蛋糕來,邊往自己手的孩子嘴送,邊與阿九交流道:“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含蓄,一個比一個臉皮薄。好不容易把你們精英隊的禁愛令給除了,結果卻沒湊成幾對。”
精英隊的禁愛令除去以後,男女隊員之間的關係反而更尷尬了。
本來都是純粹的戰友之情,相處起來沒有什不好意思的。但是現在,這個暗戀那個,那個又跟這個告白,啥三角戀,四角戀之類的都出來了。
隊友之間的關係變複雜了,整個隊的氣氛也變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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