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褐色的平原向天際延伸,低矮的青草緊緊貼在大地上,風掠過時如波浪一般起伏。
凜霜城矗立在荒原之上,城牆由未打磨的灰白色巨岩壘成,石縫間流淌著融化的冰晶,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凜霜城的所在極為特殊,位於幾百丈的高原之上,厚重的地脈承載著一條大型靈脈,讓這座城池不必建立在深山之中。
在凜霜城中央,一座百丈高下的巍峨石雕,接受著凡人和修士的膜拜。
那是一頭栩栩如生的巨熊,混身的白色毛發仿佛是由冰霜凝結而成,散發出凜然的寒意,額頭上覆蓋著一片冰晶,閃爍著五彩光輝。
在巨熊周圍是一個占地龐大的廣場,圍滿了虔誠跪拜的人群,與龍神城中央的廣場一模一樣。
事實上,另外七大王族所建立的神教,都是模仿龍神教而來。
除去細節有所不同,無論是建立城池,還是神教構成,都是大同小異。
譬如霜烈熊一族性情暴烈,廣場周圍就矗立著一根根高大的石柱,掛滿了形狀可怖屍體。
這些屍體的死狀極為淒慘,鮮血滴落,在早已挖好的溝渠中匯聚成一條血河,表麵在寒風的吹拂下微微凝固,散發出森寒的死意。
他們不是違反了教規的不誠之人,就是被熊神教抓住的人族修士。
霜烈熊一族一向認為,隻有最嚴酷的刑罰,才能震懾住低賤的人族。
在這種嚴苛的統禦之下,依附於霜烈熊一族的修士比其他七大神教都要少一些,元嬰修士更是足足少了三成。
就連熊神教的總壇,也僅僅占據了城中的四成地域,遠不及其他神教總壇那般宏偉。
凜霜城修建的極為粗獷,但元嬰修士顯然並不喜歡這種風格,居所或是奢華,或是素淨,都修建的極為精巧。
在其中一座占地廣大的庭院中,兩名修士坐在一間臨水的小亭之中,麵前擺著美酒佳肴,觀覽著假山流水,綠荷紅花。
其中一名麵上生出些許皺紋的五旬修士抬手示意:“這道蛇羹,乃是用一條七級血瞳靈蛇最為柔軟的腹身整治出來的。”
“上萬斤的蛇身,攏共也隻有四斤七兩。”
“輔以老夫專門豢養的四級錦雞和數種百年靈草,再用煉丹的溫和地火,煨上七天七夜,滋味絕佳,道友不妨品嚐一二。”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名麵容略顯陰鷙的中年修士,正是龍神教長老獨孤煞。
他拿起擱在小架上的一雙玉筷,夾起一段寸許長的顫顫巍巍的蛇肉,放入嘴中,頷首稱讚:“味道果然不凡,也隻有在孫道友這,才能品嚐到這般美味了。”
五旬修士哈哈一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你們龍神教中人,隻知尋花問柳,卻是不知其中奧妙。”
獨孤煞放下玉筷,笑道:“孫道友休要汙蔑,在下可沒有收納多少姬妾。”
人族踏上修仙之路,便可辟穀,再不食人間煙火。
而妖族自小便要吞食血肉,淬煉妖軀,修為再高,也要大快朵頤,鯨吞牛飲。
霜烈熊一族口腹之欲尤重,熊神教修士自然要仿效代熊神行走在大地上的使者,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而蛟龍性淫,龍神教修士便也好色成性。
獨孤煞雖然不好女色,但卻不會特立獨行,也納了幾個築基女修,作為姬妾,隻是並不經常臨幸。
五旬修士搖了搖頭:“你我無根無靠,結嬰已是不易,不若趁機享受一番,莫非獨孤道友還想衝擊元嬰中期不成?”
獨孤煞笑了笑,卻是並未作答。
依附於妖族的修士,體內種下血絲蠱,道心本就不夠堅韌,修煉有所成就者,少之又少。
五旬修士名為孫鐸,乃是熊神教的長老,和獨孤煞一樣,修為停滯在元嬰初期,至少已經上百年,每日隻知尋歡作樂。
這也是大多數神教長老的做派,神教有王族作為依靠,樹大根深,不虞有覆滅之危。
他們體內又被種下了血絲蠱,為各大王族賣命,修為越高,越是勞累,還不如享受一番,也算沒有白在這世上走一遭。
但獨孤煞比孫鐸要年輕一百多歲,尚有幾分心氣,想要在道途上更進一步。
現在他體內的血絲蠱被抹去,那位星火道友也不像是苛刻之人,出手大方,讓他更是重新燃起了希望。
五旬修士忽然歎了一口氣,端起桌上酒盞,一飲而盡,低聲道:“不瞞道友,孫某有時頗為羨慕那些人族修士,雖然朝不保夕,處境艱險,但卻自由自在,身上沒有枷鎖……”
“孫道友喝多了!”
他話音未落,就被獨孤煞打斷。
五旬修士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孫某失言,讓道友見笑了,請!”
他又斟滿靈酒,向獨孤煞一敬。
獨孤煞端起酒盞,輕輕啜飲幾口,目中卻是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由於霜烈熊一族覬覦北海多年,而北海又為鯤魚一族所占據,兩族交惡已久,多有衝突,霜烈熊一族一直處於下風。
八大王族中,唯有蛟龍一族能與鯤魚一族抗衡。
霜烈熊一族便與蛟龍一族交好,共抗鯤魚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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