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陳燕的死，家的人都說他們早就預感到了。

    “她的命格不好，這種命是不能留在家的，得離家遠遠的，或許還有逆天改命的機會。”

    我不知道陳燕的死究竟是“命格不好”，還是所有插手她人生的“旁觀者”造成的。但我很認可他們說的最後一句話，她應該離家遠遠的，和我們這幫親戚都斷絕了關係，一個人好好的生活才好。

    關於陳燕的故事，一部分是我親眼所見、親身參與，一部分是這人、那人口中東一句、西一句拚湊起來的。至於她故事中那些空白的部分，我多希望全都是美好與幸福。

    陳燕三歲那年，大伯母不堪忍受大伯的虐待，丟下她跑了。在她五歲時，大伯再娶，不願帶著她這個拖油瓶，便把她送了人。奶奶聞訊，連夜走了十地又把她要了回來。

    “到底多不堪的家族才會連長女也送人，你要我們陳家的麵子往哪擱？”奶奶的忠孝仁義和眼淚都沒能挽回大伯的決心，沒過多久他就帶著新伯母搬去了F市。奶奶拉著陳燕，深深地歎了口氣，從此便帶著她一起生活。

    在陳燕四十多年的人生中，她向來對奶奶言聽計從，唯獨對待大伯，無論奶奶怎樣好言、冷語地勸、罵，直至大伯去世，她都沒有再叫過他一聲“爸”。你說她絕絕無情嗎？可是她又與大伯後兩任妻子所生的子女們相處的很融洽。

    由於我和陳燕相差了15歲，對於她童年和青少年時期的生活所知不多。大人們很少提到她，或許是根本就沒想到過提起她的事。她也很少提起自己（不管是少女時期還是外出打工）的生活。

    我是在很久很久以後，才聽說她曾從打工的工廠離廠出走過。聽說是一對好心的漁民在收網返港途中救下了落水的陳燕，並收留了她將近半個月。最後是她主動報上了家的電話，由奶奶把她接回了工廠。

    沒有人問過她，為什會突然跑到一個海邊小鎮，又是怎落的水。這件事隨著她重回崗位而劃上了句號，成為了她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叛逆和冒險，那一年她16歲。

    如果16歲的陳燕知道20年後自己再一次遭遇了落水的事故，她是願意當年就在那片她選擇的海中隱沒，還是會感激上蒼又給了她20年的生命呢？

    其實，陳燕年輕時的經曆在那個年代並不特殊，當時大多數農村的女孩子都一樣，初中畢業之後就直接進了社會，很多女孩子都是成群結伴到某某工廠。她們會拚命地賺幾年錢寄回家，幾年後，到了適婚的年齡，有條件的就會在家人的安排下嫁到隔壁村或嫁回本村。沒條件的，要待在老地方，要就去了更遠的地方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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