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虛煙從爐鼎升起，又消散在空氣，與墨的香氣混在在一起。

    窗外一片蟲鳴鳥叫，流水激石的聲音蓋過了君棠的心跳聲。但毫無疑問，此時她仍舊心跳得厲害。

    一種無措的茫然包圍了她，讓她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應當做出什表情。她有些不知所措，麵上仍舊沒有太多表情，但下意識抓緊了淩禦宸的手臂。

    那個無意識的舉動暴露了她此時的緊張，即使她麵上仍是沒有任何表情。

    有時候表情可以騙人，但那些動作卻不能。

    淩禦宸抬手拿起君棠的馬克杯，喝了一口麵的清水。他的麵色沉著冷靜，透著與往日全然不同的沉默與嚴肅。

    很顯然，對於整件事情他早有預料。但早有預料不代表有辦法能夠解決，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能夠想出什好辦法。

    談話進行到這，儼然已經步入了死胡同。

    或者，陷入了僵局之中。

    忽而間，君棠想起了，那日鄒齊彥來時的話。她腦海忽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但一下子又抓不著那個念頭。

    淩禦宸究竟有什打算，君棠暫時還不得而知，可有些東西在冥冥之中，已經開始發酵。

    “可這些東西和淩信庭又有什關係。”君棠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幽幽的看向淩禦宸。

    君棠總是過分理智的一個人，今日淩禦宸所分析的一切都是足夠令人震驚的消息。但是她並未忘記，他們之前在談論的事情，是關於淩信庭。在這件事情上，她並不想讓淩禦宸蒙混過關。

    淩禦宸看向君棠的目光格外深邃，神情複雜，薄而性感的唇在此時抿成了一條直線。所有的一切都在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在此時的不悅。

    他並不喜歡君棠提及淩信庭，不管何時何地，這一點都未曾改變過。

    但在關於這件事情上，他總是習慣了遷就君棠，即使他此時的表情宣示了他的內心是如此的不悅。

    “皇帝隻有五個兒子。”淩禦宸的聲音頓了頓，才繼續了下去：“依照陽平公主的身份，最合適她的夫君人選，是我。”

    他提及自己的生父時，聲音分明沒有半分尊敬。君棠對此已經司空見慣，隻是在聽到他的後半句話時，她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誠如淩信庭所言，一位異國的公主按理來不應當成為皇後。否則將來，外戚勢大，必定會成為胤朝之大患！

    在這種情況下，他淩禦宸是最好的人選。

    原因無他，因為先皇後的弟弟，他的親生舅舅，在十四年前謀反！換言之，他是罪臣之後，即使他是長子嫡孫，這皇位也絕無可能是他的了。

    一個絕不能成為皇帝的皇子，與一位絕不能成為皇後的和親公主，把他們二人撮合在一起，簡直是省去了兩個大的麻煩。且淩禦宸還是“大皇子”，嫁與他，便是魏朝那邊，也是有了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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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若不是淩禦宸裝瘋賣傻多年，隻怕他和陽平公主的婚事已經成了。

    雖然道理君棠都明白，但這個設想還是讓她覺得不舒服了起來。

    “而淩啟宣從皇帝的調令來看，你已經知道了他絕無可能迎娶陽平公主。”淩禦宸極富有耐心，對著君棠一一分析道：“我也了，淩啟宣和淩霄嶽二人中，皇帝更有可能選擇淩啟宣，而不是一定會選擇淩啟宣。

    所以，淩霄嶽迎娶陽平公主的可能性也不高。”

    淩禦宸揉了揉君棠的麵頰，又繼續道：“而最的淩陌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又愛裝成毫無野心的閑散王爺模樣。可你不要忘了，淩陌與唐白凝早已定下了婚約。”

    “所以”聽到這，君棠已經明白了過來。她臉色變得極複雜，不清是蒼白還是什別的感情。

    “所以，隻能是淩信庭。”淩禦宸無聲的歎息，將她的腰肢攬得更緊了一些。

    君棠下意識的又要咬唇，這一次卻被淩禦宸所製止了。他沉默的看著君棠，眼睛是君棠所看不懂的深邃。她越來越不懂他，但他眼中唯獨對她的縱容從未變過。

    淩禦宸一貫不喜歡淩信庭，一直都不喜歡。但他知道君棠在對待那個好孩子時總是心軟，所以才願意開解她。

    隻是這個開解似乎用處並不大，君棠緊緊的抓住了淩禦宸的手，隻覺得自己喉嚨發幹。

    她確實對淩信庭心軟，即使是最鐵石心腸的人也沒法不對淩信庭那樣的人心軟。他帶上盔甲，在雲都殺得韃靼聞風喪膽，可是在盔甲之下，他仍然是那個脆弱而靦腆的孩子。

    世間那多的美好他都不曾體會過，現在卻要君棠去毀掉他心中僅存的溫暖。

    他何其無辜？君棠又何其無辜？她甚至不知道該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