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今兒就是除夕了。

    顧念錦站在院子看丫鬟們放鞭炮。杜嬤嬤緊張地看著她，唯恐火星兒濺到她身上。

    顧家一家四口走到一座看起來頗為冷清的院落，與周圍的熱鬧紛擾截然不同，門前隻一婆子候在門外，便是祖母身邊的王婆子。

    遠遠看見他們來，王婆子躬了躬身，打開了緊閉的院門。

    隻是簡單的兩進院，院中花木繁茂，隻是少了些許人氣，讓人感覺有些陰冷。

    正堂上坐著一滿頭銀絲、穿一身家常棉袍的老婦人，因為常年禮佛，手上纏著一串檀木念珠，身材消瘦，臉頰略有些凹陷，她半闔著眼，時不時撥動一顆念珠。

    顧琛領著一家人上前，婆子們早已在地上擺好幾個墊子。

    幾人跪下磕頭。

    “起來吧，地上涼。”顧老婦人道，臉上卻並沒有多餘的神情。

    一家人分別坐下。

    顧念錦今穿的特別喜慶，一身紅通通毛茸茸，長袖紅色纏枝紋的襖，領沿滾一圈兔毛絨，下身一身同色裙。頭上也用染成正紅色的兔毛絨球帶繞緊包包頭，她一向不喜歡複雜的裝飾，身上隻帶了隻紅玉鐲子，耳上墜了兩隻渾圓無飾紅瑪瑙耳墜。

    顧琛與老婦人交談，言語間充斥濃濃的孺慕之情以及眷戀。

    “母親，搬出來與我們同住吧，這個院子偏僻又沒人氣，不適合人居住的。”顧琛每年都忍不住這

    “不宜人住我這多年不也住過來了，我就在這，不必挪動了。”老夫人端起茶碗抿了口茶。

    “你們夫妻和睦，我每年看著你們，和你們的孩子，這一輩子已經知足了。”她的視線掃過眼前的兄妹倆，眼閃過一絲暖意。

    尤其是在看到穿的一團喜氣的顧念錦，毛絨絨的的一團，忽然心有些柔軟。

    但她獨居慣了，不耐煩見人，更不耐孩子哭鬧，顧念錦一兩歲時被顧琛抱著來見她，她一如既往地冷著臉，還沒靠近她顧念錦就已經嚇得嚎啕大哭。那次顧琛隻能尷尬地讓杜嬤嬤把女兒抱走。

    顧銘錦是不會哭鬧的，但也與她不甚親近，這孩子三四歲的時候曾躲開侍候他的丫鬟婆子一路跑到她的院子，大聲地叫她祖母，她也隻是轉身走了。

    大家磕過頭之後，顧銘錦就牽著妹妹坐到各自的椅子上。

    陸錦娘進門之後就沒怎侍奉過婆婆，此時站在顧老婦人身邊有些手足無措。

    見顧琛一直拉著顧老婦人絮絮叨叨地著家的事而婆婆十不答一，陸錦娘輕聲提醒：

    “相公，傳飯吧，不早了。”

    顧琛家一家四口來之前其實已經用過飯，因為在顧老夫人院隻能吃素，隻是為了相聚罷了。

    偏廳早早地擺上了飯菜，果然沒有一絲葷腥。但因著是過年，齋菜也做的格外精致。

    顧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顧念錦夾了一片素鮑魚，細細地咀嚼，廳中各人神色各異，唯顧老夫人有些不耐。

    顧念錦捧了眼前的一碗菜“噠噠噠”跑到顧老夫人麵前“祖母，給你吃八寶飯。”

    “我不愛吃甜的。”老夫人神色淡淡。

    “祖母，不很甜的，我特意要嬤嬤加了些梨汁整的”童音稚嫩“祖母嚐嚐吧，蒸得很軟的”。

    顧琛等人都停下筷子看著她。

    顧念錦的眼睛水汪汪的望著顧老夫人。顧老夫人頓時有些無措，片刻遲疑後夾了一筷子。

    確實蒸得比以前的軟糯可口，微微點了點頭。

    “祖母喜歡這個，就是喜歡珠珠啦。”顧念錦笑嘻嘻地依偎到顧老夫人身邊。

    顧老夫人沉默，看了她幾眼，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