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滻水走了一陣，覺得沒意思的幾個紈又商議著要不要轉向東麵，嚐一嚐灞橋丁丁麵與國子監的丁丁麵有什區別。

    雖說身份金貴，其實紈們的口味也跟常人差不多，並不是吃個餅都要鑲金邊的。

    “駕！”

    怪異的呼喝聲中，三名披發的突厥人縱馬從紈們身邊越過，馬蹄卷起的塵埃讓杜荷他們厭惡地掩住口鼻。

    越想越氣，杜荷翻身上馬：“敢在大唐土地上撒野，揍他！”

    一幹不嫌事大的紈們紛紛上馬，帶著部曲疾馳，卷起塵埃如龍。

    啟夏門前，突厥人降下馬速，卻被接踵而來的杜荷一夥追來，馬鞭沒頭沒腦地抽下。

    杜荷破口大罵：“小小突厥人，敢來長安耍橫？耶耶還不敢橫行霸道，你們就敢撒野？”

    三個突厥人滿臉怒色，卻不敢發作，隻能委屈巴巴的抽出皮盾來抵擋。

    沒辦法，那些手按刀柄的部曲們實在太凶悍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程處默一腳踢到了突厥人腿上，厲聲喝罵：“敢在官道上撒野，揚灰塵迷耶耶眼睛？打不死你們！”

    紈們鬧事，圍觀的人絡繹不絕。

    雖然杜荷他們的理由比較牽強，可誰讓長安人飽受突厥禍害呢？

    不管有理無理，自然是先支持自家人，喝彩聲響徹啟夏門。

    突厥人？

    有理三扁擔，無理扁擔三。

    蠻橫慣了的突厥人，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委屈。

    孤苦，無助。

    不對，這是在城門下，怎也有大唐的門仆在啊！

    擋去一馬鞭，再仔細一看。

    好嘛，剛才還伸著脖子看熱鬧的門仆，一個個轉身向著城內，口中還念念有詞：“打開篋笥看一看，有沒有什夾帶？”

    “什？你是僧人？僧人帶雞蛋，你是想開葷？”

    “雞蛋不是葷，難道還是素不成？”

    一名小眼睛的突厥人避開一鞭，大聲叫道：“且慢！達哥支願意為冒犯了貴人賠罪，奉上羊皮一張！”

    公孫車有些心動，杜荷收了馬鞭，呸了一口：“當誰稀罕羊皮似的，滾！”

    鬧騰了這一陣，踏青是沒有興趣，隻能往回走。

    張大象引著紈們往安善坊走：“這一家的葫蘆頭，在長安城可謂一絕。”

    葫蘆頭沒葫蘆，隻有一節節煎過的豬腸，遠遠看上去有點葫蘆的模樣。

    獨孤謀嫌棄地撇嘴，龐同善愁眉苦臉：“豬肉尚且腥膻難聞，豬腸能有多好吃？”

    杜延基小眼睛眨巴，隱約帶著一絲笑意：“一會兒別跟耶耶搶。”

    杜荷若有所思：“傳說中，孫思邈道長親自為他家改進了配方的葫蘆頭？”

    孫思邈這個道士悲天憫人，撰寫的《千金方》甚至有教人簡易製作澡豆的方子，深知人間疾苦，幹這事想想也正常。

    一股煎腸子的香味飄蕩，龐同善的嘴也不強了，悶頭跟著張大象進鋪子落座。

    油旺旺的骨頭湯，飄浮著葫蘆頭、青菜、雞絲，然後每個人撕了碎餅扔頭泡著，佐以蒜泥、秦椒、食茱萸，咬一嘴就停不下來。

    “就是這雞，要是換成肉多舒坦。”尉遲寶琳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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