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
羊明禮掙脫旁邊那人的攙扶,指尖顫巍巍指向桌上的古籍,難以置信道:“可是那菩提教此行所傳大經?”
靈威護道真經的大名,哪怕是朝廷也頗有耳聞,這般菩薩果位大經,即便是教中弟子,也需得到佛的允準,才有資格翻閱。
如此重寶,哪是說取就能取來的。
讓人不免聯係起了這次沸沸揚揚的傳法之事。
在看見沈儀輕輕點頭的動作後,羊明禮整個人都是僵在原地,呼吸粗重了許多。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唯獨沒有想到,南陽將軍的悄然離去,乃是為朝廷奪回這本大經。
根本無需上麵下令,更不存在什膽怯抗拒,對方的所作所為,簡直羞煞了這一殿的斬妖司差人。先前那稍縱即逝的惡意揣測,讓羊明禮整張臉龐都泛起了暗紅,可他仍舊是不太能理解:“我等聽聞此經還在降龍伏虎大明王手中,最後與那太虛丹皇糾纏不清,遁入了太虛之境,你是怎取到的?”當這句話落下,包括鳳曦在內的其餘斬妖司差人們,全都凝神定氣,緊緊盯著那張年輕俊秀的臉龐。“撿了個漏。”
沈儀隨口回應,臉上並沒有露出什異樣。
早在回來的時候,他便提前想過了。
雖然礙於身份的原因,很多事情不能明說,但既然替朝廷做了事情,該換的功績還是不能浪費的。上次鬆風府的事情,便值一萬兩千劫皇氣金丸,而這牽涉到整個大南洲,乃至神朝安穩,又需要與諸多天驕和大品羅漢搏殺的傳法之事,應當值更多金丸才對。
沈儀現在正是急缺修為的時候,哪怕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把這本真經換成實實在在的好處。“撿了個漏………”
巫山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頓時反應過來,猛地又甩頭。
開什玩笑,鬧呢?!
太虛丹皇能以一己之力,斬殺八尊頂級大品羅漢,那降龍伏虎大明王更是把包括天梧玄烏在內的一眾天驕全給宰了。
可以這樣說,這兩人雖然沒到三品,但在尋常修士麵前,其實威懾力和跟三品也沒什差別了。這樣的兩位絕世天驕交手,旁人怕是靠近都會感到窒息,更何況從中取利。
這叫撿漏?分明就是虎口奪食!
其餘封號將軍大抵也是這幅模樣,滿臉古怪的看著沈儀,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菩提教的大明王和三仙教的太虛丹皇,如今怎樣了?”鳳曦卻是捕捉到了重點。
聞言,沈儀依舊是早就想好了回應:“重傷遁走,不知所蹤。”
按理來說,這次肯定是把千臂菩薩得罪死了,神虛山的老東西則是時時刻刻想著吃了自己,借此機會,直接讓這兩個身份下線,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通過此次傳法之事,沈儀算是嚐到了甜頭。
不僅能提前掌握各方消息,在動手時也會有諸多便利,如非必要,這兩條路他暫時還不想徹底斷去。至於之後要怎辦,那就得看朝廷出手到底有多大方了。
沈儀知道千臂菩薩一定在找自己,但自從成功躋身三品以後,他就再不是那個任對方拿捏的小雞仔。哪怕敵不過對方,隻要在朝廷範疇內,借助這漫天皇氣之力,總不至於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一旦陷入僵局,那他就要讓這位菩薩明白一下,何謂雙拳難敵四手。
三位鎮南將軍可不是吃白飯的。
隨著入局愈深,沈儀對這場大劫的規則也是愈發了解起來,想要不做棋子,就得明白這場大戲真正的意義。
黎民蒼生不僅是對朝廷的束縛,同樣也束縛著三教。
那群神佛仙尊,所圖人間皇氣,需要硬生生造出一位救世的仙帝,這也就代表著,這位仙帝的背景必須是幹淨清白的。
如果三仙教和菩提教是那亂世的禍害,出身其中的人,想要攫取人間信仰,簡直難於登天。故此,教中就算有再多的菩薩,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神州大地上大肆殺戮,頂多悄然做事,否則都不需要朝廷出手,那些教中巨擘先就出手給他們收拾了。
就在沈儀思忖的同時,殿內這多人,也是沉默垂眸,反複咀嚼著“重傷遁走”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良久後,羊明禮神情複雜的抬起頭來,認真審視著麵前的這個青年。
無論是降龍伏虎大明王,還是太虛丹皇,都是傾盡三教之力培養而出的鎮世之輩,稍稍出手,便是驚豔了世人。
甚至讓境界更高的兩位鎮南將軍都心感畏懼。
而這樣的兩位恐怖存在,居然敗給了斬妖司散養……不對,連散養都算不上,由於這年輕人加入時間太短,朝廷除了給南陽發放過一些皇氣金丸以外,壓根就沒有正兒八經的培養過對方。
“加入朝廷。”
羊明禮緩步走到沈儀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委屈你了。”
這年輕人入三仙教,那就是往後的一方大帝,入菩提教,便是佛子之姿,唯有加入朝廷斬妖司,才會是現在這般默默無名的存在。
神朝何德何能,能讓南陽主動來投。
說完這句話,羊明禮突然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徑直越過眾人,離開了大殿,頗有一副卸下重擔的意沈儀瞥了眼自己肩膀,倒是大概能猜出這位羊大人的心思。
說實在的,這老頭說話確實有些討厭,但其豐富的經驗,卻也完全當的上鎮南將軍這個位置。對方連續的判斷失誤……幾乎都是來自於自己那些不能明言的秘密。
譬如鬆風府之事,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西邊九府確實是最好突破的點,誰能想到此地有一堆鎮石護著。護經之事也是同理,在不知曉鎮石的存在下,放任三仙教和菩提教去鬥,優先照顧好二十七府,莫要讓妖族趁虛而入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但落在這位羊大人眼。
便是他一生無錯的經驗,突然失靈了,這對一位身居高位者的打擊,簡直難以言喻。
而對方的選擇便是,從此以後不再替大南洲去做選擇。
方才那拍肩膀的動作,隱隱已經有了幾分交托大任的意思。
“他情緒有些不對勁,你莫要往心去。”
鳳曦同樣來到沈儀身旁,態度間顯然已經是在以同輩論交。
莫說旁人,她自己的心緒也有些複雜。
嚴瀾庭這多年都沒有拗過羊明禮,卻讓這位年輕人在短短時間內就辦到了。
南陽將軍甚至都沒有親自開口,便讓羊明禮自漸形穢,打算讓出位置。
“呼。”
直到此刻,一位位封號將軍接連抬起頭來,再看向沈儀背影時,眸光已經與先前截然不同起來。並非是在看一位強悍的同僚,眾人的神情,更像是在注視著一位未來的上級。
若是不論實力,光是攔截了傳法之事這一件功績,就足夠對方坐穩鎮南將軍的位置了。
“那本真經,我就送往朝廷了。”
“你大概要與我同走一遭,南洲事急,咱們快去快回。”
鳳曦這句話,幾乎已經算是明言。
就算大南洲皇氣不足,沒有足夠的金丸發放,頂多也就是令人送來。
隻有任命一尊鎮南大將軍,才需要親自麵見人皇。
“我隨時都能動身。”
沈儀輕點下頜,他也對那位素未謀麵的人皇感到有些好奇。
這位神州大地之主,到底做了什事情,才能引起三教乃至於仙庭的敵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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