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

    薑仲平壓下心中的震驚，默默走到那老嫗麵前。

    老婆婆有些害怕，本能的往後縮了縮，將手的姑娘抱得更緊了。

    薑仲平蹲下身子，盡量用柔和的語氣道：“跟我走吧，我幫你的老伴找個好去處。”

    老婆婆聽到這句話，頓時兩眼放光，沙啞著嗓子道：“我和你簽賣身契。”

    “不用。”薑仲平搖搖頭道：“不需要你賣身。”

    老婆婆有些遲疑，道：“後生，你如果要報酬的話，我的錢已經被人搶去了，渾身上下一個銅板都沒有…...”

    “也不用。”薑仲平再次搖頭道：“我幫你把他入土為安，不收取任何費用，也不用你賣身。”

    “入土為安…入土為安…”老婆婆抬起頭，望著薑仲平，麵露喜色道：“真的？後生，你可不要騙我，我老婆子身無長物，可沒什能騙的。”

    “真的，跟我走吧。”

    說著，薑仲平上前攙扶住老婆婆。老婆婆緊緊握住薑仲平的胳膊，一邊抱著老伴，一邊慢慢站起身來。

    薑仲平注意到老人手腕和下肢浮腫，但身體已經基本成了皮包骨。看她這幅樣子，也不知道餓了多少天。

    而她的老伴更是慘不忍睹，屍體的重量恐怕連五十斤都不到。

    薑仲平讓薑秋秧讓開一點地方，然後將老婆婆和她的老伴一起抱上車，接著便推著車往野外的方向走去。

    薑秋秧也曾見過幾次死人，並不害怕。她看著瘦弱的老婆婆，心有所感，從車上拿出尚未吃完的一小半幹糧，怯怯的遞給老婆婆。

    “婆婆，給你吃。這是我爹做的。”

    老婆婆看著饅頭，目光貪婪，剛開始不敢接幹糧，轉頭看向薑仲平，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後，她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幹糧，然後快速啃食起來。

    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我老伴是餓死的，他要是能吃到這份幹糧，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謝謝你，讓我老伴有個好去處。我兒子女兒都死了，他們的屍體我們都收殮了，來世肯定可以去一個好人家。隻是發愁我們老兩口死後沒人操辦。現在可好了，遇到貴人啦，謝謝你，你是個好人，謝謝你…..”

    薑仲平默默地聽老婆婆說著，既沒有詢問，也沒有安慰。在這種慘事麵前，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又何必去惹人傷感。

    很快，便來到了一片野林子，右邊是連綿的山丘，山後麵便是一條溪流。環境優美，倒是一個不錯的風水寶地。

    老婆婆下車，打量著周圍的情勢，笑道：“這個地方好。跟我家後山很像。”

    她身體極度虛弱，走了兩步，便有些氣喘，但仍堅持著幫老伴選了一塊好地方。

    當下薑仲平拿起車上放著的工具，開始挖起坑來。

    他身強體壯，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坑挖好，從車上取下平日擺放胭脂水粉用的草席，將死去的老人包裹起來，然後輕輕放在坑中。

    老婆婆坐在坑旁，眼看著老伴終於入土，立刻笑容滿麵，說道：“我家老頭子，終於入土為安啦。”

    她看向薑仲平，雙手合十道：“多謝，我老婆子在天之靈，保佑貴人一輩子平平安安，無災無害...平平安安，無災無害....平平......”

    老婆婆語氣呢喃，眼神渙散，慢慢軟倒下去。

    薑仲平吃了一驚，連忙放下鋤頭過去查看，隻感覺氣息心跳全無，顯然已經死去。

    他心下難過，不願意讓女兒也跟著難過，便轉過頭去，對薑秋秧說道：“秋秧，你先到前麵那棵大樹後麵玩一會兒，我沒叫不許出來。”

    “知道了。”秋秧乖巧的點點頭，從車上跳下，往大樹後走去。

    薑仲平將老婆婆也放入坑中，將兩位老人並肩擺好。整理好衣服後，快速的填土，踩實。

    做完這些，他最後對著土包深深一躬。與此同時，腦海中出現一行信息：

    【任務：幫助婆婆將老伴入土為安（完成）】

    看到這行信息，薑仲平知道事情已經辦妥。推著小車，帶著薑秋秧離開此地。

    在回去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再次出現一行信息：

    【任務已完成，獎勵結算中……】

    “阿爹，剛才那個老婆婆呢？”薑秋秧坐在車上問道。

    “她回家了。”薑仲平回答道。

    “阿爹騙人，她明明也躺到那個坑去了。”

    “知道你還問？”

    薑秋秧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阿爹，我們將來也會餓死嗎？”

    “你害怕餓死嗎？”

    “嗯！”薑秋秧重重的點了點頭。

    “阿爹肯定不可能讓你餓死。”

    “那我就放心啦！從今天開始，我要吃很多很多飯，這樣才不會被餓死！”

    “倒也不用吃太多，吃太多了也可能會被撐死。”

    ……

    父女倆一路交談著，並沒有去市集，而是直接返回了夏寬坊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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