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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存在被戳破的風險,但是當被蒙蔽的主體選擇成為謊言的一部分,那風險也就不存在了。
而方生就是那個主體。
他的選擇不僅化解了老鴉村村民的質疑,更是給足了雷玉真顏麵。
其實方生根本沒有底氣,自己長什樣子自己最清楚,比一般人強些,還達不到讓人震驚的程度。
隻是實在聽不慣那些風言風語。
自己好歹四肢健全,不至於讓人笑話。
當他看到眾人驚訝的眼光,心也覺得驚奇,暗想這些人是不是沒走出過村子,以至於如此沒有見識。
搞得方生心癢難耐,真想將手的扇子變成鏡子,看看臉上到底是不是長出朵花兒了。
還有一點讓方生心起疑,那就是老鴉村的村民大多印堂發黑,兩眼無神,看起來生氣寡淡。
不少年輕的麵孔甚至天殘地缺,要缺胳膊要少腿,要流著口水像個腦癱。
像是雷家姐弟這樣正常的反而少見。
:難道就是因為自己與眾不同,才使得他們如此見怪?
然而就是這樣百醜千拙的一群人,還敢出口嘲諷他人,真是應了一句老話——醜人多作怪。
這時,雷五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對村民們揮了揮手,“好了,人也見過了,趕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再對我姐不敬,休怪老五翻臉不認人。”
他身材魁梧,高出眾人半個頭,這一發話沒有不聽的,遠比雷玉真的潑辣蠻橫來得有用。
人都離開後,雷五見姐姐還粘在方生身上,不由氣道:“你不要臉我還要臉,要膩進屋去膩,不怕惡心死人!”
雷玉真這才戀戀不舍地鬆開方生,輕聲道:“謝謝你。”
方生故作愕然,“何謝之有?”轉而又問:“我是你丈夫,可那些人怎好像隻認識你不認識我?”
雷玉真啊了一聲,說道:“你家是白帝城的,我與你成婚後一直跟你在城生活,最近那邊正處在戰火中,我們就暫時搬了過來。”
“你的腦袋就是著急趕路時不小心摔到的。”
害怕方生再問及身世,三言兩語將他支進屋中。
不過轉念一想,方生曾自曝過家門,身世並不複雜,現在就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若非如此,她也不敢大著膽子將人藏著。
如今外麵亂糟糟的,自己這樣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想通後心中大定,轉頭怒視著雷五。
“雷老五!”
雷五幹咳一聲,“幹啥?”那神色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那些人是不是你攛掇來的!”
“胡說八道,我才沒你那閑!”
“少裝模做樣,剛才你姐我受欺負時,你怎不站出來?”
“你跟個母夜叉似的,用得著我出麵嗎?再說……”
說著乜了方生一眼,“這還有個現成的丈夫呢!”
“懶得理你,海洋走,我們去拾柴火。”
二人像是同氣連枝,雷海洋走前還對著雷玉真用手指頭刮了刮臉。
“雷海洋,你找打!”
見人衝上來,雷五忙道:“母夜叉來了,快跑!”背起雷海洋一溜煙跑了。
“這兩個兔崽子!”
雷玉真笑罵著轉過身,見方生遙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出神,便道:“你別見怪,他們一直這樣。”
方生搖了搖頭,回身進了屋。
他隻是突然間有些傷感,因為這樣的場景是他可望不可求的。
雷玉真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快步跟上。
見方生正在脫衣服,急道:“穿著不舒服?哪有問題,我去改一改。”
“沒有。”
突如其來的冷漠打了雷玉真一個措手不及。
她緊張地捏著衣角,低著頭說道:“這身衣服本就是給你準備的,一直藏著沒有拿出來過。”
“都是我親手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聲音很小,語氣也很謙卑。
方生微微動容,脫到一半的衣服又穿了回去。
他知道這一身行頭沒有十天半個月絕對趕不出來,當然不會是專門做給他的。
多半是某個恨嫁女,在無數個寂寞的夜晚,幻想著心中的丈夫,聊以自慰的消遣活計罷了。
之前村民們逼上門來,方生翻箱倒櫃把它找出,原以為是雷五的,知他不喜歡自己,猶豫半天才穿上,沒想到還挺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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