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爺,這是在等我?”
王府宅邸中,披著鬥篷的繡衣直指責首領在內堂燈光外站定,叉著手,笑著看向堂內父子二人。繡衣直指!
竟是徐敬塘手下的“間諜頭子"親自帶隊,夜闖淮安王府,意欲何為?
隱身狀態的趙都安從聶玉蓉手中,得到過許多關於這個殺手組織的情報,因此迅速認出了此人身份。他扭頭,看向被他鉗製在手中的郡主,徐君陵文雅甜美的臉上顯出凝重之色。
“繡衣使。"淮安王聲音低沉,難掩驚怒地盯著他:
“你這是什意思?徐敬塘又是什意思?!率兵強闖本王府邸,是要與本王開戰?”
瘦高的繡衣使笑道:
“王爺息怒,鄙人今夜前來,自無與王爺結仇的想法。隻是我等方才想進門,豈料那門房競稱夜色已深,王府不見客,要我等明日再來,,然則軍情緊急,隻好強闖了。”
嘴上說著息怒,可那副姿態、語氣,全然是盛氣淩人姿態。
輔以身後明火執仗的精銳步卒,儼然是不曾將徐安放在眼中。
“軍情?你們雲浮軍如何調動,與本王何幹?!"徐安怒聲質問。
繡衣使笑道:
“哦,沒有提前來說?許是底下人忘了,是這樣的,按我家王爺軍令,將戰略撤離鏡川邑,暫退回雲浮。
為了保護城內各家,免於被南下的偽帝軍隊侵害,故而,王爺特意命我等保護淮王一家前往雲浮避難。事情緊急,因前線已開戰,故而匆忙了些,還請淮王現在收拾下貼身物品,聚齊家眷,雖我等撤離。”淮安王愣住了,世子也愣住了。
繼而,父子二人臉上不約而同湧起怒色:
對方竟將綁架脅迫說的這般大義凜然!
什保護?
分明是想將淮水大族,一同綁走,免於投效朝廷罷了!
“豈有此理!”
淮安王憤而起身,目蘊怒火:
“叫徐敬塘親自來見我,你一個家將,沒有資格與本王說話!”
繡衣使沒動,火把的光芒中,映出他嘴角的冷笑:
“我家王爺忙於軍機大事,淮王相見,也不急於一時,大可等到了淮水,再見不遲。”
淮安王盯著他,忽然收斂了怒色:“徐敬塘也要逼我表態?”
繡衣使忽略了這個“也"字,皺了皺眉:
“淮王是聰明人,八王本是盟友,上次淮王在永嘉不老實,我家王爺念在盟友之情,未予追究,如今也是不得已才請淮王動身.…
淮王若不走,莫非要等那趙都安率兵進了鏡川邑?介時,以那趙都安的狠辣歹毒,隻怕要直接屠了淮王府。莫要不識好人心。”
不是……你罵誰歹毒呢?
趙都安不樂意了,看向這家夥的眼神,如同看一個死人。
他的記仇小本本上,又添了一個名字。
繡衣使渾然不知,自己已上了趙閻王的黑名單,他環視周遭,淡淡道:
“王妃和郡主應在內宅吧?王爺是親自將她們帶過來,還是我等動手?,終歸是女眷,鄙人手下的大頭兵,若是衝撞了王妃和郡主,就不好了。”
“賊子敢爾!”
世子徐千怒了,他氣的手指顫抖,扭頭盯著徐安:
“父王!奇恥大辱,奇恥大辱!我們不能再退讓了啊!
徐安富態的臉上肌肉抽動,似在掙紮。
他閉上眼,心頭苦澀。
同一個夜晚,兩撥人都來逼他站隊。
他一輩子秉持不上賭桌的原則,可今日,終歸被逼到了死角。
“爹!該做決定了!”
世子牙齒咬的嘎蹦作響:
“與他們拚”…….….”
徐安仍在搖擺不定。
這終歸是鏡川邑,如今朝廷兵馬尚未抵達,趙都安等人,真能鬥得過慕....嗎?
繡衣使眯起眼睛,抬起手,背在身後,做了個手勢。
頓時,一群披堅執銳的叛軍沉默中攥住了刀柄。
暗處潛藏的馮小憐等人,此刻也死死攥住了武器,蓄勢待發,一道道目光,聚焦在徐安臉上。趙都安同樣高度戒備。
局勢很微妙。
哪怕他自忖己方戰力很強,可倘若徐安選擇倒向慕王,一聲令下,這群叛軍與王府內護衛一起對他們出手。
也會很麻煩。
哪怕他可以安然無恙殺出去,甚至殺死這群人,那鬧出的動靜,也足以令這次行動提前失敗。沉默、壓抑、緊繃至極的氣氛中。
沒人注意到,從被綁架後,便始終沒怎開口過的郡主眼神突然淩厲起來。
徐君陵目光投向堂內舉棋不定的父王,輕輕一歎。
下一秒,她突然高聲喊道:
“王府護衛!動手!鏟除雲浮叛軍!!
這一聲極為突兀,瞬間打破了平衡!
趙都安愕然地看向身旁的都主。
繡衣使與徐安父子同樣懵了。
潛藏暗中的馮小憐突然歎息一聲,率先雙膝一沉,人如離弦之箭自隱蔽處掠出,手中長劍橫掃。“啊”
數名叛軍慘叫一聲,脖頸裂開刀痕,噴出鮮血,仰頭栽倒!
當郡主喊出“王府護衛"四字時,就意味著他們無法再藏匿。
如同一個信號釋放,那間,王府護衛們下意識地從暗中掠出,寇寇窣窣聲,黑暗一道道人影伴隨刀光掠出。
“迎敵!"繡衣使麵色大變,近乎本能下令。
清脆的拔刀聲連成一片,叛軍們如驚弓之鳥,便與撲上來的護衛廝殺在一起。
戰鬥爆發的極為突然。
堂內的徐安還沒回過神,就感覺自己的手被攥住了!
世子眼珠通紅,激動地喊道:“殺光!殺光他們!”
被叛軍欺辱了幾個月,世子隻想盡情宣泄憤怒。
徐君陵扭頭,一雙明亮的眸子迎向趙都安,擠出笑容:
“現在我父王沒有選擇了。”
好女人……哄堂大孝了屬於是.……趙都安心中大呼幹得漂亮,鬆開鉗製她的手,同樣開口:“咱們也別看著了,這幫人一個都不能跑掉。”
星光扭曲,金簡抬起法杖,解除了眾人隱身狀態。
玉袖沒有動手,強調道:“貧道與金簡隻對付神龍寺和白衣門。”
她的原則性向來很強。
趙都安撇撇嘴,邁步走出,身後浪十八與霽月如影隨形。
廝殺聲中,繡衣使在戰鬥開啟後,便飛退入軍陣保護中,此刻循著郡主的聲音望去,正看到憑空浮現出的六人。
“趙都安!”
繡衣使瞳孔地震。
仿佛明白了什,這一刻,他毫不猶豫,鬥篷突兀掀起,將自身如大鳥合攏雙翼般包裹起來。濃濃黑煙,自他毛孔中噴湧出。
“撲棱.…….”
這位一手締造了繡衣直指的頭領,竟化為一隻怪模怪樣的黑鷹,振翅掀起狂風,如離弦之箭,拔地而起,朝天空飛去!
速度奇快!
眨眼功夫,就飛出王府院牆外!
“不好,他要跑!"世子咋咋呼呼喊道。
趙都安卻氣定神閑,手腕一抖,鎮刀落入手中。
仰頭望天,隻見約莫一次呼吸的功夫,一聲淒厲鳥鳴,本已飛走的黑鷹如隕石般,原路返回,自夜空中墜下!
就仿佛...…被什東西,給硬生生拍了回來!
“華..….”
霽月眼尖,鬼鬼祟祟地探出手隻一點,一團水球被她從院落池塘中拽出,轟然砸在黑鷹身上,令其羽毛濕透,跌落在地,顯出人形。
繡衣使驚怒交加,忽覺危險襲來,擰身掏出一麵小盾牌,“鐺的一聲,擋住了劈頭蓋臉斬來的一柄雪亮彎刀!
浪十八滄桑的臉上浮現一個笑容,收刀回撤。
怎撤了..…繡衣使愣神時,隻覺心口驀地絞痛,他垂下頭,愕然看到一截刀尖刺出胸口。趙都安站在他身後,擰轉刀柄,鎮刀內蘊藏的氣機輕而易舉,絞碎髒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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