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同時撲向春生的三頭赤目狼皆被一刀斬首,鮮紅的血液潑在他冰冷無情的臉上,五步內,誰近誰死!
身後眾武夫見到這架勢皆是攥緊拳頭,灼熱的目光中擠滿戰意,卻不見有赤目狼能衝過春生的長刀!
胖掌櫃縮在武夫中,臉上不知何時沾了泥漬,本就細小的眼縫也被淚水堵住,袖子怎也抹不幹淨,卻還是極力瞪大,好讓春生那銅牆鐵壁般的背影印刻在眸,永不倒地!
阿三攙扶起斷臂的阿二,赫然看見有三頭赤目狼繞過春生撲襲而來,號召眾武夫圍殺上去,有刀揮刀,刀斷砸拳!
今日就是要殺出一條活路來,哪怕狼王在此,也得讓他塞牙!
“嗷——”
“嗷——”
肅殺間,低嚎從彼端傳來,如洪水衝破潰爛的堤壩,已戰死倆狼首的狼群嗷嗚響應間漫步倒退,三兩步後轉身狂奔,竄進山林!
也不過稀稀疏疏十幾隻。
“呼——”
殺風散去,春生口中吐出一口濁氣,蒙上血霧的雙眼如深潭般沉寂,滿腔熱血卻久久不得降溫。
本隻想找個不用交太多供奉的地方安身,給別人刻碑做木工活賺安穩錢,除卻老木匠的所有人都不該和我有什關係,他死後我就要出山尋找比黑山寨更好的地方了。
或許就該努力刻碑,去試一試老木匠念叨一輩子又去不得的丘桐城邑,可明明是木匠的我現在卻像個武夫......
思緒翻轉間,春生轉頭望向遠處與狼首倒在一起的刀夫,耳邊尚未粘血的幾根鬢發絲隨風飄揚,心頭生出幾分悲天憐人的情感來。
自私無德的百夫長死於赤目狼的圍殺,一己之力擋住兩狼群,斬兩狼首,驅散餘下群狼......
一絲酸意鑽上春生鼻腔,厲聲喝道:“掌櫃!客棧還有沒有木板?”
“有,有,有......我去取,我去取。”
胖掌櫃邁著沉甸甸的步子朝客棧內跑去,剩餘的武夫搬拾起地上的屍體,躲在客棧頭未死的少年雜役取來鐵鍬,吞著氣往客棧側麵的半山坡上趕去,聽武夫們聊談的話話外都在慶幸。
“也不知為什會有五頭狼首帶領的狼群陸續圍攻咱一兩客棧,這陣仗都快能掀翻一座黑山寨了啊,咱一兩客棧也就是個客棧而已......”
“,若不是木匠勇猛,咱都該死在這了,赤目狼就是群隻知殺戮的畜生!”
“還好咱能遇上木匠出手相助,不然掌櫃就給吃了,阿二哥哪隻會斷一條胳膊,那女娃娃也活不成......”
說到這,武夫們轉頭看了一眼,阿鸞也抱起壯石夫人的屍體跟來,小臉抽泣,步子左輕右重,卻並不搖晃,倒是看不出那細嫩的手臂居然抱得動比自己大一圈的娘。
春生默默收回目光,倉啷一聲長刀歸鞘,心中暗歎。
五頭狼首都已經死去,剩下的狼群也作鳥獸散,大概率構不成威脅,接下來就該給刀夫刻碑,再出發去黑山口了。
我已經盡力,隻是可惜壯石夫人沒能撐到那個時候,阿鸞一個人不知能不能安身......
......
後院廂房中,春生再次從工具袋中取出刻刀和鐵錘,握在手中沉默良久。
噠噠噠......
厚實又沉重的腳步聲急匆匆踏過廊道,春生渙散的瞳孔再次凝聚,聽得砰的一聲悶響砸下。
抬頭看去,便見胖掌櫃左手指著身前一摞樹皮都已經長出白菌的實木板,右手抹去額上汗液,誠然而笑,滑溜溜的:“木匠爺,您刻一塊碑多少錢,我也想請您刻兩塊。”
春生沉重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木板上,遲疑片刻,麵色不變:“五百文一塊,碑文自述。”
“啊,碑文自述......”胖掌櫃絆了一下唇,心頭暗自嘟囔道:“幾個人湊一起都拚不出幾句漂亮話,五百文一碑不值啊......”
想到這,他又搓手笑:“木匠爺,您就幫我刻一塊碑吧,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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