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失敗了。”
李昭帶著靈起回到了大殿,天子仍舊端坐著點頭,那張臉上看不出憤怒,也看不出失望。
隻有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靜。
“朕要攻打司馬昭之府。”
那場雨終究還是落下了,翻雲覆雨的神龍也將化為屍骸。
但,神龍之血的神聖仍在,這將是他最後的絕唱,對司馬家的詛咒。
他平靜的說出這一句話。
“王經他們呢?”李昭問道。
調兵是繞不過他們的,因為他們是司馬家的簇擁。
“稟告司馬昭去了。”
“末將願為王先驅。”
李昭抬頭,望著年輕的天子滿是鄭重,而後轉身快步離去。
凡人當真不可能戰勝那些東西嗎?
他知道,是的,凡人戰勝不了那些東西。
即便是他,五境修行者,也不過是那些東西的食糧。
脖頸處的血肉似乎在蠕動,他們不希望失去這一個完美的宿主。
但總有人要去做的,既然長夜將至,那便讓他手中的劍,已經被玷汙的血肉,燃燒長夜之中的光火。
……
“我乃天子曹髦!”
少年終於出現在了沉默的鋼鐵槍林之中。
甲士們望著那閃耀的盔甲,好像是來自天上由神明們鑄就,沾滿的血汙來自於山野之間不可戰勝的怪物們。
太祖武皇帝。
靈起在心中默默念著。
這是太祖武皇帝的盔甲,終於穿戴到了曹家的最後一位天子的身上。
這是武皇帝拒絕祂們以長生達成交易的代價,他的甲胄將會成為詛咒,貪婪的啃噬著血肉。
脫不下來的,因為甲胄早就與血肉相連了。
曹髦忍著疼痛,他知道這相比於自己的曾祖所受的痛苦不足萬分之一。
他不會讓曾祖失望的,也不會讓天下淪喪祂們之手!
“今日,誅逆臣!”
他大吼著,於是將士們都跟著怒吼著,長劍在手,似乎沾染了他們尋光的信念。
天下之大,拔劍者不過百餘。
曹髦登上了天子的戰車,用像是骨頭一般的大錘擊打著大鼓。
每一次鼓聲,都回蕩在宏偉的宮闕之中,像是心髒的跳動。
行走在街邊的人們似乎有所感,那沉默的巨獸似乎又站起來了,那滿身傷痕膿血的巨獸又站起來了!
高牆深院之中畸變的士族們驚恐,但感受到那無處不在的眼眸之後又放下心來。
天下終究是司馬家的,也是他們的。
天子鬧不出什的。
曹髦望著天空,明明是白天,卻陰沉得可怕。
他知道,天上的祂們正透過群星的裂縫觀望著這一出鬧劇。
靈起也知道,百餘人根本不足以誅殺司馬昭,修德的天子也救不了天下。
但是,那又如何呢?
鼓聲大作,是百餘袍澤的踏步之聲,是甲胄的碰撞,是為報天子知遇之恩。
從容赴死,甘之如飴。
他們隻為誅殺惡賊邪神!
……
“家主!大事不好了!”
仆人慌慌張張的闖入了被命令禁止的進入的房間。
家主的臉在重重帷幕之中難以辨清,隻能看見他的嘴唇在不斷的蠕動著,似乎在說些什。
香爐仿佛是雲霧繚繞,似乎是無盡的觸手交錯纏繞著。
恐懼像是潮水將他吞沒,窒息像是毒蛇纏繞他的脖頸,於是他趕忙將頭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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