閶闔掖門。
漆黑的馬匹不斷躁動著,鼻息之中噴吐出濃厚白霧。
它們動物的本能在提醒著它們,讓它們不顧一切的想要逃離。
禁軍安撫著胯下的馬匹,冷漠的望著那座隻剩下軀殼的巨獸。
宏偉的城牆根本不足以攔阻他們,能攔住他們的,也隻有同樣是披堅執銳的甲士。
城牆之上陣法勾連,兵戈如林,以他們的人們根本奪不了城。
“姐夫,速速開門!”
司馬幹聲嘶力竭的吼著,像是鷹嘯,尖銳的啼鳴刺穿長空。
滿長武在甲士的簇擁之下走上城牆,那張平靜的麵容之下隱藏著看不見的驚濤駭浪。
他們都低估了天子,即便是垂死的蒼龍,那也是天命所眷!
他閉眸,眼前閃過的是白骨露於野,千無雞鳴。
既然如此,便讓某推你一把吧。
“此門不可進兵,無有先例也,如可往東掖門!”
“將軍,不可啊!”
身旁的親信滿眼不可置信,沒人能比他們這些守軍能了解情況。
東掖門,不知道又要枉費多少時間。
這要是讓天子衝出皇宮,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亂子!
“言開門者,斬!”
但滿長武隻是睥睨著,身後的影子似在舞動,迫不及待
陰沉的天空怎會照射出如此濃墨的影子,那根本就不是影子,而是一個個被囚禁折磨的詭異。
那危險的巡視讓親信們發自內心的膽寒。
將軍真的會把自己作為血食投喂給這些邪祟的。
於是一時之間,宮牆之上噤若寒蟬。
“滿長武!”
司馬幹氣急敗壞的怒吼著,如鷹隼一般的眼眸之中都似要噴湧烈焰,甚至叫出了滿長武的名字。
但沒時間耽擱了,他必須將曹髦那個娃娃攔住!
滿長武,等著吧,化為骸骨埋葬在城牆之下吧!
“去東掖門,快,快!”
……
“出來了。”
曹髦的感慨更像是群獸的嘶吼。
他終於出來了。
雙臂瘋狂的錘擊著戰鼓,來自太古的蒼茫鼓聲滌蕩著盤踞城內的妖魔邪祟。
聆聽吧,司馬昭。
聆聽吧,諸邪鬼魅。
聆聽我大魏最後的絕唱!
邪祟在哀嚎,在龍吟之中哀嚎著走向滅亡。
靈起看著天子,已經分辨不清楚天子的臉了。
如今那更像是一尊龍頭,髯毛噴張,人類的臂膀已經在天子身上已經完全失去了形體,取而代之的彎曲有度的猙獰,蒼黃的鱗甲覆蓋滿了天子全身,鎧甲之上的血汙匯聚了癲狂的龍首。
他看見了民居,蕭瑟的街道再也不複曾經的繁華。
是因為他們嗎?還是因為本就是這樣。
整個大魏,不就是這樣的天下嗎?
九品士族們根本不在意這些黔首,在他們眼中,庸者血脈延續的唯一意義不過是作為與邪祟交易的食物。
他環顧著跟著天子車架奔馳,那些緊閉的門窗之後,是無數雙眼睛。
他們膽怯而又小心的偷看著,看著平日中隻存在於耳聞之中的皇帝、天子、世間最為神聖,最為尊貴的人。
但這被數十萬大軍所承認的共主身邊,僅有百餘人跟隨著。
他們不知道天子要幹什,但幾乎可以預料,這是一場必然失敗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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