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籌莫展

    聽到腳步聲近了，鈺保羅這才轉過身，禮節性地笑道：“奧議員，歡迎光臨寒舍。”手中習慣性地拿著他的紫砂壺。

    奧世琦揶揄道：“如果鈺總這個叫寒舍，那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房屋就隻能叫洞窟了。”

    鈺保羅哈哈大笑道：“奧議員真是風趣。我這其實沒別的好，隻是可以登高望遠而已。它常常讓我想起杜甫的《望嶽》。”到這兒，鈺保羅抑揚頓挫地吟誦起來，“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

    奧世琦聽了，微微一笑，道：“我覺得另一首詩可能更合適。”

    “哦，哪首？”

    “蘇軾的《題西林壁》，”接著，奧世琦也吟誦起來，“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好，好！”鈺保羅聽出了奧世琦的弦外之音，不動聲色地笑道，“當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頓了頓，問道，“奧議員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想請鈺總看一些東西。”

    “什東西？”

    奧世琦示意鈺保羅坐下，點開了視頻。視頻中，關於鈺保羅作為“八號幽靈”的故事，完整地展示了出來。

    視頻結束，鈺保羅冷冷地道：“我不知道奧議員從哪弄來的這個，雖然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它是假的。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那個什‘八號幽靈’！讓奧議員失望了。”

    奧世琦平靜地道：“我也知道是假的。”

    “你知道還給我看？”

    “是的。”

    “那奧議員的意思是？……”

    奧世琦打開了電波，一字一句地道：“我想知道機器人警察的‘後門’。”

    鈺保羅盯著奧世琦看了一會兒，哈哈大笑道：“你拿了假的視頻，而且我們大家都知道是假的視頻，來要挾我，要我告訴你機器人警察的‘後門’？”

    “鈺總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不可思議，或者是利令智昏了？”

    “有點。”鈺保羅道，拿起茶壺吸了幾口茶。

    奧世琦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杯中是為他衝泡的黃山毛峰。茶葉微卷，形狀似雀舌，綠中泛著黃，葉上銀毫顯露，在滾水的衝泡下，水麵結了淡淡一層霧氣，湯色清碧微黃，讓人賞心悅目。奧世琦輕輕吹了一下，香氣如蘭，沁人心脾，“好茶！”他讚歎著，慢慢品了幾口。放下茶杯，這才道：“鈺總，雖然這段視頻的內容是假的，但請你告訴我，除了隻有你知我知的內容的真實性以外，從哪看得出來視頻是假的？”

    是啊，從哪看得出來是假的？這也是鈺保羅一直困惑的地方。他明明知道視頻內容是不真實的，卻找不出視頻偽造的半點痕跡！甚至差一點，他就懷疑是不是在另一個宇宙時空中還有一個他，而那個“他”真就做了那一切。“八號幽靈”真是個深不可測的高手啊！一時間，鈺保羅無話可。

    奧世琦見狀，繼續道：“其實道理很簡單。就像在古代，如果有人模仿你的筆跡寫了一封通敵賣國的文書，而你卻無法找出證據來證明這封信不是你寫的而是其他某個人模仿的。那你，人們會相信你是清白的嗎？”頓了一下，又道，“所以，法律其實追求的不是客觀實事，而是證據實事。隻要證據實事證明你殺了人，即使你客觀上其實根本沒殺人，人們也會判你有罪。”

    鈺保羅鎮定了下來，又吸了幾口茶，目光如炬地盯著奧世琦，堅韌地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隻有把它公諸於眾，讓我國和星輝國兩國的政府來找你談話了。”

    “那你就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而且還得罪了一個實力強大的家族，所以也可以是‘損人又損己’。”鈺保羅譏諷道，“奧議員，以你的明智，你會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嗎？”

    “不會。”奧世琦針鋒相對地道，“因為我相信鈺總是不會讓兩國政府來找你的。”

    “不，你錯了。”鈺保羅道，聲音冰冷且無比堅毅，“你的分析雖然很有道理，也很巧妙，但你算錯了我的性格。我的性格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站起身，走到欄杆邊上，依著欄杆眺望遠方，遠方晴空萬，雲海湧蕩。“曳杖危樓去。鬥垂、滄波萬頃，月流煙渚。……悵望關河空吊影，正人間、鼻息鳴鼉鼓。誰伴我，醉中舞。 ”鈺保羅輕聲吟誦了幾句，繼續道，“如果政府真的相信這個虛假視頻，最大不過一死。我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了，死，對我而言不算什。所以，奧議員，請回吧。”

    奧世琦也站起身，恭敬地道：“鈺總風骨讓世琦佩服！如果我們將計就計，您假裝給了我機器人警察的‘後門’呢？”

    鈺保羅轉過身，詫異道：“將計就計？”

    無盡的網絡空間中，尼奧和長野旺帶著鐵木錚來到了一個節點。“看，就是前麵那堵牆。”尼奧道。

    鐵木錚放眼看去，前方不遠處有一堵、一堵“水牆”！對，那堵牆就像是用水做成的，水似乎在流動著，透明而深不可測。向上望，高到沒有盡頭；向左右遠眺，長到沒有盡頭。

    “那是一堵‘水牆’。我們每次衝進去，一直向前遊，可遊了一會兒就遊了出來，回到原地。”尼奧道，“然後我們想飛到高處越過去，可始終飛不到它的盡頭，左右兩邊也是這樣。”

    “向下呢？”鐵木錚問道。

    “一樣，找不到盡頭。”

    “我去試試。”鐵木錚完，朝前走去。很快便走到了水牆前麵，這下看得更清楚了。那些水清澈明亮，仿佛被裝進了一堵透明的牆，牆厚得無法看穿，水在深遂處變成了淡淡的藍色，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淵。水在流動著，波光粼粼，時明時暗。鐵木錚慢慢試著把手伸進水牆，不錯！那是手伸進水中的感覺，水溫微涼，水流迅速，衝擊著他的手，把手衝得不斷搖晃。

    鐵木錚深吸了一口氣，猛地躍進水牆。頓時，他感到被強大的水流包裹著，有些站立不穩。眼前一片模糊，隱隱有泛白的亮光，根本無法辨認方向。憑著直覺，他用力朝水牆麵遊去，遊啊、遊啊、遊啊，不知遊了多久，忽然，他遊出了水牆。眼前一片清晰，尼奧、長野旺微笑著站在他前麵，自嘲地道：“我們就是這樣遊出來的。”

    鐵木錚回頭又看了一下水牆，水牆一切如故。“這就是你們上次入侵阿基米德時始終沒有突破的那一關？”

    “是。”兩人點頭道。

    “現在還是沒有辦法？”

    尼奧和長野旺無奈地搖搖頭，沒有話。

    “有沒有帶方向儀進去遊過？”

    “有。方向儀毫無用處，結果一樣。”尼奧回答道。

    “所以，我們也不知道水牆深處還有沒有其他機關。”長野旺補充道，“怎樣？刺激吧！”

    鐵木錚微微一笑，“有沒有試過把水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