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番四十四:神龜猶壽(四)
自至常德府後,點蒼師徒一日未歇。
他們徘徊在沅江兩側,見過霧縈秦溪,賞過靜影湖色。
一路景色頗佳,賞心悅目。
可他們來此並非覽景,想要找的那兩人,一點痕跡也尋不到了。
盡管二人行事低調,可常德府本地的一些大勢力,還是發現了這二人。
本地的德山派、石門劍派、太浮門各都秘密派人去請。
這一次,點蒼老人沒有拒絕,領著鄒鬆清登門,被這些本地大派奉為上賓。
得悉二人來常德府的目的後,本地大派的掌門將胸口拍得震天響。
隻要人在常德府,就不可能逃過他們的眼睛。
幾大派說到做到,不遺餘力地幫忙尋找。
畢竟,這可是與一位江湖妙諦交好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
這些新興門派在江湖上的名頭雖然不響亮,可在常德一地影響力極大。
幾家大派陸續出手。
短短幾日,沅江上漂浮的小舟便多了數倍不止。
下轄的小勢力,更是人馬攢動,走街串巷。
這可把一些不知情的勢力嚇了一跳,當地龍頭教派幾乎把常德府翻了一遍,不知道在找些什。
一時間,常德武林風起雲湧。
眾多江湖人議論紛紛。
甚至,就連洞庭湖上都出現大批人馬。
妙諦高手的影響力,在此淋漓展現。
可惜
叫一眾本地幫派抓耳撓腮的是,鷹老要找的那兩人,就是找不到。
若這二人不在常德府也就罷了,不至於讓大夥兒如此心急火燎。
偏偏下方傳過消息,曾在常德多處查到過他們的蹤跡。
可等他們去尋,又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足足找了一個多月,依然無果。
鄒鬆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尋到幾位掌門,推說這兩人可能離開常德府。
大意是讓他們放棄尋找。
然而,本地幾大派卻不願下這個台階,篤定他們沒有離開常德。
這會兒,已經不是單純為了交好妙諦高手,地頭蛇們也是要臉的。
明暗,常德府三教九流皆在行動。
他們忙得熱火朝天,又大半個月過去了。
諸位掌門人有些麻木。
好在,鼎盛武館的一樁喜事,總算讓他們找到機會將注意力轉移出去。
“師父,動靜鬧得這般大,這兩人應當不在此地了吧。”
桃源縣的一處小道上,鄒鬆清牽著馬,有些頭疼地說道。
商素風卻搖頭:
“從幾位掌門的消息來看,他們此前出現在常德數次,多半就在此地安家。”
鄒鬆清問:“那師父作何打算?”
“等。”
商素風比他有耐心許多:“鼎盛武館與衡山派聯係緊密,他們家的喜事,足以引起本地武林人的注意。”
“此間事了,尋他們的風頭也就過去了。”
“我們靜等一段時間,待風平浪靜,為師自有辦法引他們出現。”
他鷹目一閃,閃過一絲銳芒。
但.
鄒鬆清卻第一次對師父的安排沒多少信心。
若這二人真在常德府,那藏拙的本事,真是叫人望塵莫及。
且他們行事謹慎,哪怕師父是妙諦高手,在這事上也使不出幾分力。
商素風見他眼神飄忽,不由輕咳一聲。
“他們既然是常德人士,卻跋山涉水、不遠千前往雲貴之地尋找遺刻,又冒險前往衡陽一觀劍神,可見向武之心甚烈。”
“因此,為師便可投其所好。”
他的話語中,自有傲氣:“世有盤州遺刻,難道就不能有武陵遺刻嗎?”
鄒鬆清恍然大悟。
他連連點頭,果然是妙計。
正與師父商量其中細節時,鄒鬆清忽然扭頭看向道旁溪岸。
一株枯去的桃樹旁,正有一個駝背老翁手持竹竿,靜坐垂釣。
此處乃是魚米之鄉,釣者頗多,那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
鄒鬆清錯開目光,並未多駐。
殊不知,那老翁在他們移步時,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幾縷輕笑。
……
武陵山下,府城西側,今日張燈結彩。
鼎盛武館,熱鬧非凡。
本地大派皆知,這鼎盛武館與衡山派交好,尤其是今日的新郎官,還曾有一段在衡山學藝的經曆。
僧麵佛麵都要看,加之武館興隆,多有好手。
來往賀客,自然極多。
武館內外擺開的席麵足有上百桌,周圍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到齊了。
鞭炮聲、鑼鼓聲、喧鬧聲,那火熱的氣氛如將武館點燃一般。
有人在說今日的喜事,還有人在談論近來常德府的尋人事件。
館內主座上,除了本地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之外,還有數位掌門人,加上龍館主,副館主。
按常理來說。
今日的新人禮畢後,該去主座一席敬一眾前輩長輩。
然而,讓諸多賓客不解的是.
這對新人竟然錯開主座,直入內廳。
旁人全被屏退,隻有龍萍這位副館主領著他們入內。
這可真是把眾人的好奇心勾了出來。
主座那邊,就算不給本地幾位掌門人麵子,難道那兩位衡山弟子的臉麵也不給嗎?
可那佩著雁峰煙雨的衡山門人卻恍若未見,施施然坐定喝酒。
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鼎盛武館的無禮舉動。
衡山派乃天下第一大派,這內廳之中,該是什樣的人物?
望著招待賓客飲酒的龍魁館主,石門劍派的掌門人欒安義連飲三杯之後,終於坐不住了。
他身邊還有德山派的掌門人鮑兆鼇、太浮門的門主仲道信。
這兩位心中也有疑惑,卻和那些本地前輩名宿一樣,不會輕易開口。
但是
這欒安義就比他大膽不少。
石門劍派不僅在常德府勢力極大,與峨嵋派也有淵源。
欒安義的丈人曾在峨嵋學藝,故而石門劍派與峨嵋多有緣法。
他這一身劍法,雖說是江湖新學,起源卻在峨嵋少清劍法。
有了這重身份在,欒安義說話就比旁人有底氣。
至少麵對有頂級大派作為靠山的鼎盛武館,他不會心虛。
禮數,他還是懂的。
先是與兩位衡山門人喝過酒,又朝本地幾位點頭示意,這才朝龍魁敬酒。
“欒掌門太客氣了。”
“來,幹!”
二人飲盡,欒安義這才笑著打聽:“龍兄,不知今日是哪位貴客登門?”
“我們幾派雖不是江湖名門,卻也算一地之主,若有高人在此,也該前往拜見,以免落下禮數。”
他這話規整有序,配上他十分儒雅的儀容,但一點不顯得唐突。
龍魁微微一愣。
眾人觀他麵色,都看出他很為難。
此等場合,結合主座上的座次人物,眾人心神一震,知道內廳之人極不簡單。
本地一位名宿瞬間想起近來常德府尋人之事。
不由問道:
“難道是點蒼派的商前輩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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