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裘山的臉色沉了下來,“蕭大姑娘屈尊來這牢獄之間,不會就是為了逞口舌之快譏諷本候幾句吧?”
她深深看了霍裘山一眼,朝背後伸手……
沈繼文將懷中名冊拿出放入蕭靖芸手中,齊嬤嬤搬了一條長凳,用帕子擦幹淨了扶著蕭靖芸坐下。
沈繼文打開隨身攜帶的食盒,拿出筆墨錦帛,執筆跪坐於地。
幾人行事有條不紊,可霍裘山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難不成……這蕭大姑娘是要來審他?!
“隆昌敖,九品錢糧官,於康平十六年臘月初三,死於醉酒失足落水,年四十八……”
蕭靖芸念出這個名字時,霍裘山雙手下意識抓緊了衣裳,他死死盯住蕭靖芸,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沈繼文手下寫字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在蕭靖芸念完,便已經在錦帛上書寫完畢。
“朱曉德,冀州糧草府穀官,於康平十六年臘月初九,夜宿花樓,縱欲過度而亡,年三十六。”
蕭靖芸每念一個名字,霍裘山的心就亂一分。
尤其是蕭靖芸念的這些人,都是參與了分貪年前送往北疆糧草……且已經被他滅口的人。
這些人,蕭靖芸都是怎知道的?!
這本名冊,蕭靖芸隻挑著麵已經死了的念完,果然見獄中霍裘山臉色大變。
念完了那些死了的人,蕭靖芸合了名冊問沈繼文:“都記下了嗎?”
“都記下了!”沈繼文說完,將錦帛拿起來遞給蕭靖芸看。
蕭靖芸看完又將錦帛遞給沈繼文,這才看向牢房的霍裘山道:“今日一早,聖上下旨,追封我祖父為鎮國王,我父為鎮國公。蔣昭義抄家滅族,桓王及其子嗣貶為庶民不說,桓王本人也要被流放溯州永世不得回大都了……”
霍裘山喉頭翻滾,死死咬著後槽牙。
“你說……我要是把這分名單交上去,陛下又會如何處置你?”蕭靖芸輕輕抖了抖手中的錦帛,眼底並無笑意,“弈王若知我今日來大理寺牢獄見過你後,便得到了這一份名單,弈王又會不會著急殺人滅口啊?”
霍裘山睜大了眼,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蕭靖芸竟然知道背後還有弈王!
弈王是桓王的人,如今桓王被貶為庶民流放,弈王肯定要想盡辦法自保……
霍裘山想起自己下令殺了隆昌敖朱曉德等人時的情景,如果他是弈王……也必定要殺了知情最多的人自保。
“蔣昭義遠在北疆,是如何得知糧草有問題?以那不翼而飛的糧草做借口騙得北疆軍內大亂?是否忠義侯早已和蔣昭義勾結?若如此……蔣昭義是叛國?那忠義侯又該是什罪過?若忠義侯咬出弈王,那弈王又該是怎樣的罪過?”
蕭靖芸語調慢條斯理,卻讓恐懼如同涓涓細流一般,悄無聲息遊走至霍裘山四肢百骸。
“或許我蕭家滿門兒郎的死,在陛下看來微不足道,甚至陛下盼著我蕭家兒郎死絕,可大澧數十萬銳士因你等私欲葬身北疆,以致大澧一方強國隻能卑躬屈膝向西梁北楚求和,割地都是小事,大澧一旦認輸,北離、犬戎便隨時會撲上來,你說陛下心恨不恨?”
皇帝不滿蕭家,霍裘山心清楚,正是因為清楚,他才敢在糧草上動手腳。
可蕭靖芸的話沒錯,皇帝想讓蕭家人死……可沒想讓這數十萬將士陪著蕭家死!
霍裘山咬緊了牙,雙眸通紅看向蕭靖芸:“蕭大姑娘此言何意,霍某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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