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這首詩中的白玉京,便是帝君與九門大大小小三萬六千個天神的居所。
水門雲照蘇,原本便是這三萬六千神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她俗名雲招兒,農戶出身,本居於深山中與家人躬耕為生。後來在雲招兒十三歲那年,巧得山頂浮雲觀觀長點化,她便不顧父母阻攔,入觀潛心修行十餘載,竟真的成功飛升了。
飛升後,她改名雲照蘇,拜入水門,成為執掌山雨水的神官,至此百載如一日,守於四方天地,布雲施雨。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下去,本來沒有什神官會去刻意關注到雲照蘇這個小人物,但奈何她天生便有一股猛勁兒,立誌要成為這天上的強者,在履行公務之餘仍不斷修煉。
一次她在某不知名的山中打坐,遇到一個到凡間偷閑、還喝醉了的小神官。好巧不巧,那小神官竟是火門中人,正借著酒勁兒發瘋呢,一揮手便沒控製住法力,將半座山的樹都燒了。
雲照蘇當時看到山洞外邊火光衝天,她麵無懼色,一撩衣擺,直接飛到了山的高處。隨後掐訣引雲,直接澆滅了山火。
山火熄滅後,她老遠便瞥見了那個正想要逃下山的小神官,於是直接開了個錦囊,將人鎖了進去,別在腰上帶回白玉京。
事後查明,那小神官是火門副門主的遠房表侄,能飛升上的白玉京,是因為生辰八字與凡間履曆被動了手腳。也就是說,他原本並無飛升的機緣。
這件事原本在白玉京算不了什,畢竟神官也是凡人變的,哪個位高權重的人不會在手底下安差點兒自己的親信?隻不過從來沒人把事情放在明麵上講過,帝君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下可好,那個造假上來的小神官憑生鬧出了這大動靜,神官擅離職守已是大罪,他還濫用法力破壞人間生靈,這兩條罪狀本來就夠他吃的了,再加上假飛升的事情被扒出,一時間牆倒眾人推,竟鬧到了帝君殿上。
火門的副門主有意保他,於是在大殿上極力辯解,妄圖將自己侄子從這件事中摘出去,甚至開始懷疑雲照蘇不守於山,卻跑到那樣偏僻的小山,是有所圖謀。
水門門主甘霖元君不樂意了,她不允許自己門下的神官被這樣汙蔑。她道:“照蘇仙子是我水門中人,請真君三思後再發言。”
看到兩個門主都為護犢子而開口,原來鬧哄哄的神官此刻竟都閉上了嘴巴。唯有被那個副門主針對的雲照蘇緩步走至台前,正色道:“我隻掌山雨水,並不管山其它。此山雖無名,但也在我的施雨範圍之內,故我能現身熄滅山火,合情合理。不過我想反問您,又為何要如此為犯錯之人開脫?難道隻因他是你提攜上來的,便可以視天規於不顧嗎?”
火門副門主顯然沒想到,一個不知名的小小神官竟然敢如此和他叫囂,便也不顧著甘霖剛才的話了,當即火冒三丈,手腕處火靈纏繞,就要在大殿上動手。
“好了。”
坐於上手的帝君,冷聲製止住這場鬧劇,他轉頭看向這個從未見過的雲照蘇,問道:“既是你發現他縱火,並將他拿上天,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
雲照蘇頷首:“回帝君,按照天規,造假飛升者,當打回凡間,並令永世不得修行。”
她絲毫沒有顧及旁邊火門副門主那張氣得扭曲的臉,仍舊直言不諱。其他神官聽了都罵道:“這小妮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她當自己是什東西,就這樣絲毫不顧及旁邊那位,直接說出來了?!”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等著吧,這件事過去以後,她肯定會被那位穿小鞋的!”
“這丫頭估計是想裝個不卑不亢的性子,好得到帝君青睞,有機會晉升。但我直說,得罪那位,她的仕途就已經完了!”
神官們的識海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他們一邊討論,一邊看著帝君會作何決定。
帝君轉動著手上的銀戒,吩咐道:“廢除他的法力,扔下凡間去吧。另外,現任的火門副門主以公徇私,德不配位,還妄圖攀咬同僚。今削去他門主之職,散一半法力,流至賀蘭山七百年。”
“帝君!”剛被貶了的副門主一臉震驚,他沒想到隻憑那一介女流之言,老上司就要治他這重的罪!他還欲辯解,就已經和那倒黴侄兒一起被拖了下去。
帝君又將視線轉向了雲照蘇:“水門雲照蘇,捉拿有功。不過那座山已經被燒了大半,很難複原。你管轄那處,便暫時下凡去修山吧,直到那座山恢複原樣,再回白玉京來。”
雲照蘇深深拜下,麵色不改道:“是。”
她便去凡間呆了五年。雖然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對於神官來說,五年不算什,但這明擺著也是帝君對雲照蘇的敲打。
五天後,雲照蘇重登白玉京複命,依舊在山做一個小小的布雨神官,並且和原來一樣,日複一日地修煉打坐,甚至還習起了武道。
神官都是隻修自己所負責的那一道,鮮少有像雲照蘇這樣,水、武二道並修者。
對此,有不少神官表示:“這個閑不下來的小丫頭,又要開始折騰了!”
同雲照蘇關係好的同僚都勸她:“你既已飛升為神,何不就滿足於當下?能登白玉京,可掌山雨,這也不是隨便一個凡人就能求來的福氣。況且上次和火門的前任副門主硬碰硬時,你也受了一番告誡,應該長些記性,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該做的事也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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