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時分,河渠邊上的一座孤墳前。
甚至不能說是孤墳,隻是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包。
若不是口供上寫著旁邊栽了顆柳樹,顏丹寧甚至不能確認,這就是顧軍的長眠之地。
下鄉插隊時,她和顧軍隻是萍水相逢。
可就是這短暫的時間,顧軍對她的正麵影響,遠比相處多年的姚愛春更大。
一想到這,顏丹寧就泣不成聲。
就連幾道貢菜都是吳琅擺開祭奠,草紙和銀錢更是他點燃。
在一片火光之中,顏丹寧掏出兜的那本語錄。
這本顧軍在她手唯一的遺物,在她最無助的日子,給她力量。
現在顏丹寧把它丟進火光之中。
希望這本書同樣能在長眠此地的顧軍,感到力量,感到溫暖。
等到火光盡斂,落日下山。
吳琅把祭奠後的酒菜放進笸籮,攬住顏丹寧的臂膀道:“回吧,天色不早了。”
逝者已逝。
顏丹寧深吸一口氣,她還得繼續奮鬥拚搏,向前走。
於是,等一回到籬笆院,就立即忙開了。
忙著做番茄雞蛋麵。
花寡婦的菜園子,番茄都要泛濫成災了。
每天生著吃,炒著吃,都吃不完。
正自忙活間,英子倆口子過來了。
而且一進門,英子就衝灶房的顏丹寧奔過去了:“嫂子,你沒事吧?”
留下於運成把大舅哥拉到院外老槐樹下,並排一蹲。
“哥,今天你去接嫂子時,沒發生什別的事吧?比如公安同誌把你叫進去……”
吳琅搖搖頭:“連門都沒讓我進。”
眼見於運成還不信,又進一步道:“根本就沒人搭理我。”
於運成麵色稍緩。
於是改由吳琅追問了:“到底怎了?你這吞吞吐吐的。”
於運成這才道:“如果你跟嫂子這婚姻,確定是黃泰來的威逼利誘,公安可以為嫂子做主,允許她申請離婚的。”
畢竟這年頭離婚還沒那容易。
法律上尚不健全不說,還要承載著方方麵麵的道德壓力。
如果有公安出麵,這事就會順理成章多了。
吳琅恍然,“還真沒有!你嫂子什都沒提。”
說完這事,吳琅又把和自行車商店那主任搭上線的事說了,接著又提起明兒要去汪副主任家登門道謝這事。
結果一提這事,於運成頓時來勁了。
囑咐了很多有的沒的。
那架勢,比吳琅還要著緊。
直到英子和顏丹寧有說有笑地端著兩碗麵打灶房出來,方才意猶未盡地停下。
吳琅一瞧,隻有兩碗,就問妹:“你倆不來點?”
英子沒好氣,“我倆這晚才來,能空著肚子來嘛?”
吳琅開了句玩笑:“可你們空著手了。”
說話間,花寡婦提著一籃子番茄過來給英子。
跟過來的狗蛋,一瞧吳琅吃得噴香,就眼巴巴地直流口水。
吳琅抬手就把碗的雞蛋夾給了孩子。
結果雞蛋吃進嘴,狗蛋還是挨了為娘的一腦崩。
倒也不虧。
回過頭來,英子開始反擊:“哥,你瞧瞧,花大嫂就不嫌我空手來,而且還生怕我空手走。你呢?”
吳琅不甘示弱:“隻要你倆願意拿,那屋的山雞帶倆回去。”
一見這玩笑開大了,於運成連忙介入:“哥,那都是你拿來賣錢的,我們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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