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一,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
青天紅日,風朗氣清,一碧如洗。
山梁小道,群馬揚蹄。章北當先,眾人一頭紮進大山。
馬銜山,東接崆峒,西連六盤,山勢雄偉,峰巒疊嶂,巍峨壯觀。
此山,穀地眾多,山頂如平川,草甸鋪展,綠浪滾滾,野馬成群。
章北給眾人介紹此山。
“民間傳說,‘山有野馬數群,土人圍之,馬皆化為石。’故而得名。”
“當地牧民故老相傳:‘天馬踏淵’,先祖得見,卻與之無緣,天馬化為石馬,靜候有緣。”
……
山道崎嶇難行,窄處僅容一馬,無奈隻能下馬牽行。
一側是崇岩幽岫,複嶺重崗,一側是深穀立壁,險壑靈崖。
馬蹄踏過,碎石滾落,久無聲息。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陳宸牽著馬,行於壯麗河山之間,暫忘煩擾,詩興大發。
“詩仙筆下文辭浪漫,如劍如刀,真是卷舒風雲,去留無跡,紙上常有神來、生花之靈妙。”
拓拔野亦是拊掌讚歎,這首詩他恰好知道,可以附和一兩句。
“七爺,據說上乘武功都是前輩觀天地萬物運行,進而求諸己身化而為武,是這樣嗎?”
“道理是這道理,但難於上青天。”
“常人見造化玄奇,也不過是談資。隻有如李太白這般天縱奇才,見到山水殊異,說不定能悟出什高妙劍法,隻不過沒傳下來。”
陳宸自己還遠沒到那境界,不想空談,不著痕跡轉移話題。
“老章,往來定西與蘭州都走這條道?行路難啊!”
章北麵無表情的臉一冷,心想:之前不是還叫哥的嘛,加了錢就變成老章了?
“不是。”
“這是山民攀援來去的小路。”
陳宸轉頭往來路望去,會有追兵嗎?
……
就在陳宸回望來路的同一時刻,他們昨夜休息之處來了一隊不速之客。
“師兄,這有新鮮馬糞和數人倒臥痕跡。”
格桑點點頭,“必是‘隴南十刀’。”
他上前十數步,恰站上“陳宸默立中宵處”,看向遠山。
“師弟,前路分岔,一條大路,商隊通行;一條羊腸小路。”
“依你之見他們會走哪條。”
“胎記”喇嘛看了眼兩條岔路,“應是小路,大路時有人來人往,不易掩藏行跡。”
“師弟,我帶十人從大路奔至前方設伏,剩下六人由你領著從小路追趕,咬住就行,萬不可先動手。”
“是,師兄!”
格桑老喇嘛與他師弟立刻分成兩隊,沿著兩條路漸行漸遠,被馬銜山吞沒。
……
陳宸一行人,這一走,就是大半天。
每每路盡彎折,前路難覓,山重穀複疑無路。
走到近前,才明白,峰遠巒傾別有天。
待穀中已日光盡斜,眾人終於翻上馬銜山的山頂平川。
大山軀幹橫亙於目,橫貫東西,莽莽蒼蒼。
草甸從腳下次第延伸,寬廣無邊,如同綠色海洋,綠浪翻滾,一望無際。
而在這片綠海之中,視野盡頭,一群野馬奔騰,它們自由自在地奔跑著,嘶鳴聲震天。
一行十一人隻瞧得襟懷疏朗。
饒是郝大通走南闖北,也被引動心緒。
似章北、拓拔野看慣西北天高地闊景象的都騁目遊懷,麵露微笑。
劉處玄、尹誌平等人更是情難自禁,握拳擊掌,頓足振衣,不一而足。
陳宸雖然見多識廣,但先抑後揚,自然造化之玄奇撩動心弦,也是情難自禁,頗多感慨。
多日鬱鬱的李誌常更是身心一震,心道:此處險峻秀麗雖不及終南,雄渾壯闊卻猶勝之。我隻道終南嶺秀,卻不知天地間還有這許多氣象。若我隻是糾纏於枝節,不免流於拘謹,難求大道。
他一朝想透,渾身通泰。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