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山,兩重山。
山遠天高煙水寒……
左芝得到陳宸消息,先是一喜,再是一憂。
他智計無雙,什困難也難不倒他,左芝心想。
她不清楚這牽掛與信任來自何處,又是從什時候開始。
或許是在昏暗小巷,那舉著石頭的身影,臉上掙紮轉化為堅定之時。
或許是他帶著自己,戲耍惡人,救下兩位妹妹時。
又或許是他站在講台後,麵朝眾人,自信昂揚,侃侃而談時。
左芝告別孫不二,邁步走出小院。
她想著心事,不知不覺走出重陽宮,翻過老君岩。
等到她回過神,已是身處一處山穀。
山穀樹木稀少,唯古木參天,零落其間。
穀中繁花競相綻放,似是織錦,鋪滿大地,錦繡天成。
蜂飛蝶舞繞花間。
臨近仲夏,翠菊迎風舒展,茉莉香飄四野。
連片向日葵輕輕搖曳,相互摩挲,發出沙沙的細響。
陽光如同高明畫師,用它溫暖而明亮的筆觸,將每一朵向日葵都塗抹得金黃生輝。
左芝來過這兩回,這是第三回。
山穀景色隨著花期更易,變幻無窮,景致各異,每次都引得她徜徉良久。
她走到山穀正中那棵古木下。
這是棵合歡樹。
合歡古木盤根錯節,枝幹虯曲蒼勁。
此時合歡樹花開,它的花朵,美得不似凡塵之物。
每一朵都細膩地簇擁在枝頭,輕盈而飄逸,宛如粉色的雲霞輕輕落在了翠綠的樹冠之上。
細長的花絲輕輕搖曳,如同少女的睫毛,在微風中輕輕顫動,散發出淡淡的芬芳。
這香氣淡雅,清中帶甜,沁人心脾。
“姐姐?你是誰啊?”
一聲清脆的童音突然響起。
這聲音悅耳動聽,似是黃鸝;又如泉水,叮咚作響。
左芝嚇了一跳,連忙轉身。
心責怪自己,怎能輕易失了警惕心。
隻見身後五步,俏生生立著一名小姑娘。
這女娃看上去隻有六、七歲大,身著純白素紗衣裙,袖口緊紮,利索幹淨。
露在外麵的皮膚欺霜賽雪,潔白無瑕,帶著嬰兒肥。
她梳著丱(gun)發,眼眉如畫,雖尚且年幼,但已是能瞧出十二分秀麗。
左芝見到是個小姑娘,心先是鬆了一口氣。
隨即她心又泛起疑問,這崇山峻嶺、幽僻山穀,怎會突然出現一個精靈般可愛的女娃來?
難道世上真有精怪?
小姑娘見小姐姐遽然轉身,呆呆地看著她,不發一言。
她歪了歪腦袋,細細打量這位小姐姐。
小姐姐身著對襟繡花淡黃色褙子,襯白色衣裙,
烏黑的秀發簡簡單單梳攏,隻用一根淡黃色發帶束在腦後。
皮膚細膩紅潤,眉目清麗。
眉毛細長而秀美,直入鬢角,溫婉而又英氣。
鼻梁挺直,唇線分明。
真像畫中的祖師婆婆,小姑娘心想。
“姐姐,你怎不說話?”
小姑娘歪著頭問道。
清泉擊石般清脆的聲音拉回左芝脫韁的思緒。
左芝定了定神,開口說道:
“小妹妹,問別人時應該先自報家門呀。”
“是這樣嗎?師父沒教我呀。”
小姑娘天真可愛,左右晃晃腦袋,“我叫龍兒,住在那。”
她胖乎乎的小手一指身後,一條古木腳下幽幽小徑蜿蜒向南。
那?哪?
左芝曾順著小徑往南查探過,出穀是另一處森林茂密的山穀,穀中隻有一座古墓,並無屋舍。
她曾站在遠處,透過樹林打量過兩眼那座古墓,並沒有靠近。
“你……小妹妹你住在墓?”
“什是‘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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