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府。
劉姓捕快趁著雨天跟幾個同事搓著麻將。
六子一身蓑衣,趕著個牛車停在了司命府門前。
正式工跟合同工的區別。
正式工整天磨洋工,合同工還在累死累活。
劉捕快催促了下,“來人,去看看怎個事,看熱鬧的一位雜役,撐著傘跑出去。
雜役看了一眼牛車上蓋著的雨布,回身稟報:
“頭兒,六子那家夥拉了個死人過來。”
“一大早的,晦氣,怪不得我牌運不好盡輸錢。”劉捕快一推麻將,不打了。
扶了扶腰帶,雜役撐傘,一群人快步走到門前,“怎了六子?下雨天還折騰,牛車上躺著的是什東西啊?”
“銀子。”
“頭兒,銀子,活的!”六子戴著鬥笠,雨滴打在上麵,砰砰響。
劉捕頭咧嘴一笑,嘴角翹起,六子這家夥,辦事就沒靠譜過。
上前單手揭開雨布,看見嘴塞著布的一張臉。
腦子猶如閃電劃過,這臉…很熟悉。
仇…仇九千?
劉捕快愣了一瞬,嘩一下揭開雨布,五花大綁的仇九千顯露在眾人麵前。
仿佛認命似得望向天空,四肢厚重的棉布上還滲著血絲。
被雨點激打,暈開。
不出一日,仇九千被捕的消息就傳遍了流城。
看熱鬧的大爺都驚呆了。
六子捉得?
仇九千這個大盜,不僅偷東西,還喜偷人。
有不少良家婦女都遭了殃。
帶了帽子的男人都對其恨之入骨。
司命府倒是喜歡這種亡命之徒,奈何仇九千仗著內功高強,溜得又快,加上那些受害的婦人,有的選擇忍氣吞聲,搞得捕快跟賒命人一直抓不到他。
可如今卻被剛加入賒命人的六子拿了現行,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六子揣著還沒捂熱乎的三百兩銀子找到城西鐵匠鋪的趙仙鳴。
“說好的五五分賬,怎變成你二我八了,這不合適。”趙仙鳴抓了錠銀子遞過去。
“人是你抓得,我不過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湊了個熱鬧,要不是少俠你,別說銀子了,我連命都撿不回來,多餘的就算是救命之恩,別在推辭了!”
六子紅光滿麵,從城東走到城西,一路上誇讚的聲音,加上小娘子拋媚眼嬌滴滴的樣子,都讓他走路發飄,腰杆不自覺就挺直幾分。
現在的流城,六子的名聲大燥。
捕快幹不了的事,賒命人幹。
捕快管不了的事,賒命人管!
連帶著賒命人這個群體,都沾沾自喜。
趙仙鳴不太缺錢,推脫一番,還是將多的銀子塞給了六子。
這讓六子又是一頓彩虹屁,直誇少俠高風亮節。
一百五十兩,足夠六子包下翠花摟二樓一整個的紅牌了。
也足夠買上一套偏遠的小院子。
那不是趙仙鳴該操心的事。
他此時正在砍竹子,著手修複那張竹躺椅。
忙乎了半天,終於按照記憶中竹躺椅的結構將之拚湊了起來。
手上都劃了好幾道口子。
沾水都疼。
躺在新做的竹躺椅上,大黑狗兩隻爪子扒在椅背上,有一搭沒一搭推著。
竹躺椅發出吱呀的聲音。
恍惚間,像是看到了抽旱煙的師傅背對著自己,站在爐子邊上觀火。
屋簷下的風鈴響起,這是他一個人過得第一個冬天。
不對,還有一隻師傅留下來的大黑狗。
師傅在世的時候,還經常跟他拌嘴,現在觸景生情。
弄得趙仙鳴有點憂鬱。
他想師傅了。
“老黑,幹得不錯,趕明就把鎮上那隻大黃狗給你捉來當媳婦!”
“汪!”
大黑狗眸子上湧上喜色。
日子一天天過去,秋風打落最後一片葉子,直到天空飄下第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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