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青鸞後方的洞壁忽然打開，風的變化讓她始料不及，身子不受控便要往後倒。然而那隨風飄送的檀香味卻在提醒她，身後是何許人。

    憑著胸臆中的不服氣，白的指尖抓緊拱托夜明珠的凸出點，使上吃奶的勁，閃身，站穩，回首相看。

    司空北鬥徐徐步出，聲音不慍不惱，道：“好了？”玄色長袍顯得他的越發偉岸，如鬆的身子佇立在木桌旁。

    鳳青鸞但見綽約風姿時微訝，一閃即逝，生著悶氣故意不理他，大步流星，走到洞的另一邊，好整以遐，夜明珠的光芒下，一雙漂亮澄清的藍眸有點像一月，幽深冰冷，漂亮的臉容更明明白白寫滿挑釁。

    她不是聽從剛才那個美女的話。

    她是在生氣。

    氣他，更氣她自己。

    那陣芳香馥鬱的檀香帶著絲絲話本寫的中原廟宇感，崇高，使人敬畏。而那如鳥飛翔般自然的高潔，懷著那股令她著迷的距離感，深深震憾她的心靈。

    如果不是她骨子流淌著大漠兒女不服輸的硬氣，早已借著剛才的機會，不顧一切地撲倒在他懷內，感受那幽幽氛圍。

    鳳青鸞張嘴，卻驚覺自個發不出‘不好’二字。再欲言語，貝齒更是緊咬唇瓣，不出半個唇形或一個音節。

    如深海般幽冷的眸子看著眼前的玄色身影，抿唇，神色複雜。

    當她自覺不能接近時，卻早已不能離開。

    司空北鬥望著鳳青鸞本左瞟右看的眼珠子突然凝神相顧，不語，墨眸轉過來看望木桌上擱著一疊厚厚的紙，紙上寫滿密密麻麻的字。

    走近，取過其中一張，隻見秀美大氣的字體，一筆一畫，剛勁有力，滿頁《女誡》。看不出變化的俊顏，墨眸卻有點複雜，道：“不錯，都抄寫妥當。”

    鳳青鸞朝不見他的臉容，卻聽得見他的聲音。

    他的話換來她的懵然。

    暗淡的藍眸重奪光彩，看望那如鬆柏般高大、正氣凜然的身影，再一次忘記一切，不知自個所為何，更不知自個身在何方，啞然。

    就算隻有一，她都願付上一切換來此刻的永恆。

    司空北鬥投以探究的眼神，鳳青鸞望進那潭幽深的墨湖，眨眼，視線急速扭向別處，不再有眼神接觸，匆忙答曰：“不是我寫。”

    “那是我寫嗎？”司空北鬥好笑地看著鳳青鸞撇向別處的腦袋，而那雙美麗得足以媲美藍大海的眸子，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高傲得好像她才是夫子。

    他隻是她門下一個微不足道、不值正視的門生。

    不過他本來就沒有期待她真的把女誡抄寫妥當，自然也從沒想過懲罰她。既然她都寫好，他更不與她計較。

    司空北鬥優閑坐下，翻開茶杯，添了杯冷去的茶水，淺呷。

    鳳青鸞把他一切動作的細節聽得一清二楚。

    手腳恨不得跟過去為他的茶水加熱，心髒恨不得一生隻為他一人而跳，奈何現實和他都不容許。

    “都……”藉著他的譏諷，回首，但見那雙會笑的眼睛時，言語的能力瞬間被掠去。粉唇再次輕啟時，口是心非：“是我寫的。”

    不是她寫的。

    然而當她看見那雙如星辰般閃爍光芒的墨眸時，再多的話也不忍出口。

    他為她抄寫《女誡》而感到高興嗎？

    不就一部《女誡》，一個為了讓女兒學習正確觀念的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