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北鬥無奈歎氣。

    這下歎息蘊含著許多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無奈於她的真，更是奈何不了她的糾纏。

    “你怎了？”鳳青鸞狐疑望向垂下眼簾的司空北鬥，續道：“我錯嗎？”戒備望著他，聲音滿腔困惑。

    她越來越搞不懂。

    他是聽不到她話嗎？可他們距離就這一點點，怎會聽不見。那他為什故意忽略她的話？

    司空北鬥站起，轉過身卻不看鳳青鸞，道：“臣恭請公主殿下上榻。”不卑不亢，君臣之間，盡是濃濃的疏離。

    藍眸一緊，笑意盡失，粉紅軟唇張開又合上，反複數次，清澈明亮的眸子明明白白寫滿懦弱和無助。

    她好慌。

    她每一次看進他那好比上晨星的眸子時，她就知道他沒有真的在‘看’她。哪怕他此刻就在她身邊，她都知道他不是真的在她身旁。

    她好害怕。

    她要的不是這些……

    鳳青鸞望著司空北鬥，頃刻，笑容重新爬回漂亮的臉蛋，唇畔勾起一抹甜美的弧度，道：“司空先生還真是能屈能伸。”吐氣，以笑擋去驚懼，也如他一般客套起來。

    一句‘能屈能伸’，可褒可貶。

    司空北鬥挑眉，頭也不抬臉也不轉，怡然自得，眼斂微垂，纖長捲曲的眼睫投下大片陰影，恬淡靜好，絲毫不覺半點喜怒。

    她的話有話真是太明顯。

    如果他著了這種孩童都不屑用的技量，豈非貽笑大方。

    “不過……”鳳青鸞優雅上前，站在司空北鬥身旁，續道：“往後就我們在山中，你又不必裝出此等架勢。”輕拍比自個高上一個腦袋的男人肩膀，莞爾。

    唯有她表情過份燦爛的笑容，身體幾不可察的輕顫，透露著她的膽戰，訴她的怯懦。

    她不是第一次這樣做，卻是生平首次感到褻瀆神明般歉疚。

    是他太神聖不可侵犯，是他太高不可攀，還是她的思想太汙穢不堪？

    鳳青鸞望著二人拉近的距離，藏在像新月般彎曲的藍眸，隱隱期待，如水晶般剔透的琉璃眼珠，閃閃發亮。

    “公主時而要君臣之禮，時而要友朋之感，臣怕是辦不到。”司空北鬥輕挪半步，恭而有禮，實是拉遠距離。

    大漠兒女本就不習慣中原那些彎彎拐拐的思想做法，何況鳳青鸞進山名為學習實為司空。她望著司空北鬥越發的疏離有禮，乾笑幾聲。

    爽朗的笑語，掩飾內心的不安，月兒彎彎的明眸，擋去眼底的苦痛。

    “司空先生就別在意這點事嘛，你看我鳳青鸞是這肚雞腸的人嗎？”大步上前，玉手擱在人家的肩膀，討好地笑。

    春日的笑靨，在烏漆抹黑的山中綻放，燃亮。

    如火般熱情的盈盈笑語，燃起山洞萬物，一發不可收拾。

    司空北鬥一揖，巧妙地錯開鳳青鸞的勾肩搭背，墨眸閃過一絲疚窘態，應道：“臣在公主出生後移居山中，有誤解之處且望見諒。”語速飛快，俐落得彷如心中早默念上萬遍。

    鳳青鸞眸色一沉，心中一痛，臉上笑容卻是越發燦爛，掩去那些不能被他人明瞭的心跡。

    她靠近，他退卻。

    她執起他手，他揖起雙手。

    她雖不被其他女兒家巧思，但不代表沒有女兒家的心思。麵對在乎的人是喜、是怒、是有意、是無意，她還是能感受到、還是能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