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者黛麗絲以身體與靈魂為代價，聯手各大高尚正義的教派，運轉儀式，使世人免於受邪惡卑劣的神靈擺布。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少年也並不說（沒有膽量反駁）蘿絲所聽到的是錯誤的。

    池隻是輕聲細語的、謹慎的、帶著一絲商量語氣的略微修改了蘿絲的話：

    因為在這片土地上正在運轉著一個有關池的龐大儀式。

    所以。

    池能夠短暫借助儀式的力量，在眠時世界中呼喚池想要的靈魂。

    “這不叫“略微’修改。”

    少女瞥了他一眼，向前一步。

    交談幾句後。

    又試探著向前一步。

    越接觸，她就越對這個自稱“神靈’的少年失去敬畏一一並非不尊敬力量遠超自己的。對於飲飽了街頭規矩的飛賊來說，尊重強者是刻在骨頭上的、必要遵守的法則。

    “失去敬畏’，隻是一種獨屬於語竭詞窮者（沒什學識）的說法。

    神靈？

    池更像個被保護過頭的少爺。

    想到這兒，蘿絲壯著膽子，欣然答應了少年唯唯諾諾半天講不出來的邀請一一池想要邀請她坐到那塊黑色光滑的石麵上，池自認為用肢體表達過這種若非心細、觀察力強的人絕瞧不出來的邀請。然後。

    兩個人排排坐…

    又開始誰也不講話了。

    蘿絲煩躁地抓了抓腦袋。

    她決定從今天開始，調整一下心中的厭煩排序：把仙德爾·克拉托弗調到第二位，不會講話的男人排到第一位。

    “好吧。我倒是有許多問題。或許褻瀆的，或許愚蠢的。偉大如您，既然能看透凡人的思想，顯然也知道我心中的疑惑一一應該每一個儀式者都有的疑惑。”

    蘿絲說。

    譬如神靈究競意味著什。

    倘若池們有思想，那，那段曆史中發生了什？

    儀式是否真正借用了神靈的力量。

    社們與教派之間的關係。

    “沉睡儀式’有多強的力量一一以及最終極的問題：池們會蘇醒嗎？蘇醒後會發生什？

    少年能讀到蘿絲的每一個想法。

    但池卻不能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有些謎底簡單到隻消一句話就能揭開，可一旦知曉過多隱秘，災難將如影隨形。

    池說過。

    要池必須遵守池們之間的約定。

    “我隻能回答你一個問題，莉…我能這樣叫你嗎？”

    少年小心翼翼地觀察少女的表情，在發現對方沒有生氣後，鬆了一大口氣。

    “當然。”

    蘿絲眨巴著大眼睛，用食指逗弄那條從少年衣角鑽出來的菌絲一一離近後，這玩意倒沒有遠看那恐怖且令人作嘔了…

    柔軟，纖細，光滑。

    還…

    挺可愛的？

    “神靈沒有思想。”

    少年怯生生瞥了她一眼，見對方專注於和自己的菌絲作戰後，悄悄驅縱它們凝成人形。

    黑發金眼，縮小版的某人邁著大步到少女跟前，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蘿絲笑出兩排牙。

    “真有意思…哦，您說什來著？”

    她把“小羅蘭’托在掌心，放到腿上。

    “我說：神靈沒有思想。”

    池重複了一遍，還多補了半句：“甚至不該被成為“神靈’…”

    這是什意思？

    蘿絲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