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羅蘭最初預計的一樣。

丹尼爾·赫弗雖並非純粹的學者，卻也和刻板印象中的學者相差不大了一一他完全不在乎羅蘭口中的“朋友’到底犯過什樣的罪行，才被稱“瀆神者’。

同樣。

超然的出身與背景也讓他有足夠的本錢任性。

自從羅蘭告訴他，自己認識這位「海妖’，並且一度住持過這人的刑罰，丹尼爾·赫弗就喋喋不休起來一像他方才遇見的史密斯·機械·史密斯先生。

他說，這樣聰明的腦袋不該成為火焰的犧牲品，哪怕他真因私欲殺了人，也要盡可能將智慧留在世上才可以去死。

否則就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他勸說羅蘭，勸說他的“執行官’身份，哪怕讓這人暫且肩負罪孽，利用頭腦和雙手創造更多有利於人類的奇跡一

和羅蘭預計的一樣。

丹尼爾·赫弗，以及丹尼爾工坊，就是達爾文先生最好的去處了。

這能提供給他富含營養的土壤，同樣腦袋靈活的同類，以及，一個擁有真理議會背景的盾牌先生。再加上他和仙德爾。

達爾文先生就真的不必為性命擔憂了。

一對於羅蘭能將這個秘密告訴自己，丹尼爾·赫弗有些驚訝。他當然聽得出來羅蘭的暗示，隻是吃驚執行官競然會有一位瀆神者朋友。

並願意為了他，在“陌生人’麵前留下把柄。

“他的智慧該屬於整個世界，赫弗先生，就像您說的一一死在火焰中，是一種極大的浪費。”達爾文的身份問題必須盡快解決。

他不能永遠在房間活動。

“順便，如果您不介意，我還想要引薦另一位給您：「金煙霧」的主人，慷慨、善良的大商人蘭道夫·泰勒先生。”

丹尼爾挑眉：“您的交際圈可比一般執行官要寬廣…”

羅蘭聳聳肩：“忙偷閑。”

蘭道夫·泰勒想要“參與’到蒸汽車的生意，首先得和伯恩斯談一談。

這位極具眼光的寡居女士老早就投資了工坊，並在他們遇到難處時幾度伸出援手一一直到蒸汽車完善，初試上路，灰黨的錢口袋才向他們打開。

“來吧，柯林斯先生一一我可以叫你羅蘭嗎？”

“最好不過了。”

他將羅蘭領出辦公室，往蒸汽巨獸的肚子去：縱行排列的試驗台上碼放著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臂掛探測儀一一都比羅蘭之前看到的那台要小上四五圈。

“第七十三版。”

丹尼爾隨口說道，和戴著眼鏡正在板子上寫寫畫畫的德洛茲打了個招呼一一巴貝奇也在，但沒有功夫搭理他們。

他正跟一個腆著肚子的胖男人較勁。

“…我說了！不能再縮小！你是不是和自己的女人共用一顆腦子？哦，為了方便？ ...“巴貝奇先生，我必須提醒你一”

“提醒我什？我猜不會是健康吧？你競然會嫌棄這東西“不方便’”巴貝奇眼睛往下掃了掃：“我看你現在倒是“方便’了，是不是？老早就方便壞了。”

“侮辱！侮辱！”胖男人大怒：“我為教會而來！你知不知道這是瀆神一”

“誰在瀆神？”

羅蘭一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了。

翠環束黑發的金眼先生慢悠悠穿過人群。

最重要的是。

他穿著教服。

黑色的，為顯“鋒利’而格外用了厚料的墊肩教服（如果不是為了完成費南德斯交代的任務，羅蘭發誓他絕不會在夏天穿這一身一一審判庭沒有夏天的教服嗎？更寬鬆、更像涼爽睡袍的那一種），教徽，鼓囊兜露出來的半截手套。

以及他那張極具標誌性的臉。

審判庭。

羅蘭·柯林斯。

胖男人幾乎一眼就認出了他

教會的牧師們閑時沒少討論他：譬如這英俊的年輕人私底下是什樣子，又用什辦法“賄賂’了伊妮德·茱提亞，私生活多糜爛混亂，沒準尖叫起來和女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