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久知,此事若傳開,夫人必死無疑。
他一個文官,提了長刀捅穿宋冬和宋莊的身體。
鮮血濺他一身。
他眼睛發紅,如同一隻野獸。
宋元久終於妥協,入了太後陣營,收下十萬兩銀子。
那銀子有一小部分是太後送的,還有一大半其實是薑忠信所送。
薑忠信裹脅把兄弟心生愧意,但不多。
他挖了金礦,財大氣粗。當然更多的是想把宋元久捏在手,是以出手闊綽。
“元久收了銀子,我才安心,太後也安心。我是太後釘在外頭的一枚釘子,元久是太後釘在京城的一枚釘子。”
這兩枚釘子將來都有可能起大作用,太後很是看重。
越看重,越不能輕易動,讓明德帝有所察覺。
這讓宋元久有了喘息的機會。他反過來偷偷勸誡薑忠信,明德帝這邊勝算更大。
薑忠信聽了宋元久的話,到最後也沒給太後賣命。
“我保住一條命,全靠元久。”薑忠信說,“有一次,太後欲讓元久給明德帝下藥。他可以想辦法在明德帝跟前近身。元久答應了,誰知轉天他就從祭祀的高台上墜落下來,摔斷了腿。”
聽說是與同僚起了爭執,推攘中被推得掉下高台。
太醫診斷,宋大人半年不能下床,否則會落下病根。
太後怒其不爭,卻也無法。
宋大人逃過一劫,躲著沒親自給明德帝下藥。唯薑忠信知,素來溫和的宋大人一定是故意惹怒同僚,才有機會摔斷腿。
但那時,他已決定倒向明德帝,並不會給太後的人進言。
薑忠信為了跟宋元久更深捆綁,陸續送銀子。
每筆銀子都作了記錄,賬麵上正是三十七萬七千六百兩。
他自然也有小心思。若自己出事了,宋元久也別想獨善其身。
宋元久定會為他想辦法脫罪。
隻是未曾想,賬本暴露,宋元久也這快下了大獄。
“宋莊和宋冬真死了?”時安夏問,“恐怕你不會那輕易讓這兩人死。”
她太知道薑忠信這種人。
這好用的把柄,他又豈能輕易放棄?
薑忠信歪著腦袋,眼睛耷拉著,奄奄一息,“在地牢關著。”
這是他永遠將宋元久抓在手的利器,他不會輕易毀掉。
時安夏心情沉重地出了牢門。
了解完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她同情宋大人,可律法難違。
所幸,就算宋大人入了太後陣營,也沒幹下什實質性傷天害理的事。
那群“半夏”少女,也不是宋大人經手。是薑忠信埋在宋大人身邊的人,假借其名義,秘轉至淩州。
轉天,淩州加急信件直達京城。
而昭武帝在參加完駙馬的喪儀,便稱病休養不上朝,一應政務由太上皇主理。
他秘密帶人以最快速度趕往淩州。
蕭允德展開時安夏的信,目光在紙頁上緩緩掃過。信中言明,宗正寺丞劉瑞祥乃薑忠信同黨,證據確鑿,可即刻收押。
但真正令明德帝眉心微舒的,是後半段的內容——兒臣願以免死金牌,換宋元久一命。
他沉默良久,終是提筆批了一個“允”字。
可直到朱砂禦筆擱下,蕭允德仍想不通——那個曾經在瓊林宴上被他親手簪花的狀元郎,究竟為何會自甘墮落,沾染贓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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